第二百七十二章 二十七之十四

纪浅念听得脑中一团乱麻,摆手道:“好啦,别惹我发晕了!不过你既能做摄政王的眼线,也能做我五毒教的眼线。你就回宫里去,好好打探,时不时地送点情报出来,我也好依照价值打赏你。到时大事一成,你可就立了大功。所以不管怎么算,你立刻回宫,都是上策。”

程嘉璇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更如蚊蝇,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去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可等事情一了,我是不是……就能……”纪浅念道:“你是真心帮忙么?那就不该事前先讲报酬。无偿相助,才最为可贵,也最令人感激。”

程嘉璇眼皮低垂,睫毛眨了眨,噘起嘴唇,道:“唔。可是……可是你……”想说你先前做法跟我也没什么两样。纪浅念不等她说,就已看出了她心思,笑道:“的确是差大不多。不过你别跟我比啊,我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哪像妹妹一样冰清玉洁?”程嘉璇忙道:“不,我并没冰清玉洁!我……”

江冽尘冷笑一声,道:“行了,她这么说,就是承认自己下贱。我以前没说错吧?你跟她啰嗦什么?……嗯?纪浅念,你过来。”抬起两根手指,随意勾了勾。纪浅念妩媚一笑,绕过长桌,在凤座前行过,扭动着水蛇腰走到他面前。

江冽尘略微仰头,端详着她,突然问道:“你真的爱我?”纪浅念笑道:“怎么还要问这个老问题?我当然是真心爱你,我已经爱了你十几年,难道你还没有一点感觉?”江冽尘不答,顾自问道:“原因呢?”

纪浅念眼波流转,笑道:“我爱的就是完整的你,无论是你哪一方面,我都喜欢,没有原因的。所谓爱,无非是深心中一种最真实的感觉,如果能说得头头是道,也不过是欣赏其优点,那就算不上爱了。这本来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江冽尘淡淡一笑,猛然抬手环住她腰,向前一揽。纪浅念娇呼一声,跌到了他怀里,两颊登时烧红。江冽尘仍像全然无事一般,道:“即使我的脸彻底毁了,你也不在乎?”

纪浅念轻轻抚摸着他脸上半边面具,道:“当然,我又不是因为你的脸,才喜欢你。其实那毒也未必就不能解,即使当真永远无法治愈,我也不会嫌弃。我还是会好好爱你,一辈子真心待你……”

江冽尘道:“那也够了。”捏住她小巧的下颌,向旁一扳,低下头向她娇艳的红唇吻了上去。纪浅念双眼同时张大,心跳快得脱离了自身控制。虽说她性格向来较为开放,然而也仅止于言谈嬉笑,像这么正儿八经的与人接吻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回应极是被动。

她介绍这些苗族特有吃食,原是说给江冽尘听,但若是太过直白,料想也知他定然没兴趣。只好旁敲侧击,先向程嘉璇推荐,倒显出一副十分热情好客之象。

程嘉璇道:“多谢你了。我……现在不饿,吃不下。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纪浅念淡笑道:“如此也好。反正嘴上掉几句虚文说得热络,还不如心里当真领情来得实诚。”这话对江冽尘亦有所暗指,程嘉璇巴不得他对此不屑一顾,听了不禁失落。

纪浅念又道:“妹妹,近月前你独斗各大派掌门,可一定很辛苦吧?瞧这衣服也磨破了,近日不妨去赶制几套新的,不知你喜欢苗族服饰呢,还是穿惯了汉家衣裳?不过从你的身段说来,穿什么都很好看。”程嘉璇道:“不必了,我从小到大,都不大习惯换新衣服,只要有一件够穿,也就是了。”

纪浅念笑道:“从小么,我看还未‘到大’。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像妹妹这样风华正茂,却不重视衣饰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程嘉璇道:“我不喜欢打扮,一直都是这样的。”

纪浅念道:“人各有所好,那也不能勉强。说到云南名胜,泸西县阿庐古洞倒是不可不看。据说那里有九峰十八洞,是个古老神奇的地下洞府,明代徐霞客就曾神迷于此,两次入洞考察,留下了‘泸源之水涌于下穴,泸源之洞群于悬岩’的名句。再有大研古城与苍山洱海,山则苍茏垒翠,海则半月掩蓝,值得一观。我从前也只有耳闻,只因年纪轻轻就继任了五毒教教主,全副心思都得放在处理教务上,没空到处游玩,这次倒要认真去看看。妹妹也一起么?”

程嘉璇不喜旅游,对于到哪里都不在意,只要能跟着江冽尘就已满足。听得又惊又喜,追问道:“咦?我……当然……真的可以?”

江冽尘冷眼看着两人,更觉不屑,冷冷开口道:“真是荒唐。她不过是我当奴才使唤的下贱货色,你用得着这么挖空心思去讨好她?”纪浅念笑道:“我没有讨好她呀!她远来是客,我这边儿场面工夫总是要做足的,别让旁人骂我不懂待客之道。”江冽尘冷笑道:“谁敢骂你啊?你就是让她吃残羹剩饭,看她岂敢有半句微词?”

纪浅念笑道:“别人不说,我自己良心上可也过不去。”见他对程嘉璇态度差到极点,也不知这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惹到他,然而心里除少许不平外,更多的还是欢喜。转过身道:“妹妹,不要生气啊,你们认得时间短,不了解他跟外人打交道,说话向来难听,别理他就是了。”

程嘉璇深埋下头,好一会儿才抬起,眼里泪珠盈然欲坠。勉强笑了笑,道:“不,我不会介意。的确是我做得不够好,姊姊别担心我啦。”心里突然一紧,暗觉这直呼姊妹倒有些像富豪府第中妻妾互称。若是三人也能如此,在她就已视为上天眷顾。

江冽尘道:“什么别理我?你趁早别理她才是正经。此后行事,还得再作商议……”话犹未了,程嘉璇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脸上是种前所未有的坚决和郑重神气,双手一摊,各撑在桌角上,与他面对面的互视着。江冽尘微怔道:“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