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二十八之二十五

这一日突然看到离别多年的儿子站在面前,比送他走时长高了不少,出落得容貌俊美,身材挺拔,所穿长衫一看就是质地不凡,好一派英姿勃发。再能特意回到这座破落小村,待在这四周布满蛛网,缺砖少瓦的房子里,简直是辱没了他。

父母乍见儿子,那是骨肉至亲,天性使然,自是不胜之喜,连那银钱贴补之事也暂时不问,张罗着去给他烧一桌好菜,接风洗尘。但那少主看着两人忙活,面上划出一丝冷笑,轻轻几个动作,那对前一刻还欢天喜地的老夫妇就倒在了血泊中。

随后一不做,二不休,这村子中每个人都曾见过他和小皇子玩闹的情形,嘴巴长在他们身上,留着总是个祸害,于是将整个村子屠戮殆尽,这才离开。

扎萨克图的目的是抚养努尔哈赤的儿子长大,让他像一条狗一样卑躬屈膝的听命于己,再利用他毁掉现今坐在高位上的整个皇族,随后才将真相言明。不料因这小孩一搅和,事情全盘脱离了自己计划。得知一切真相后,原来他仇恨的那个孩子多年前就已死于非命,倾尽全力栽培的只是个来历不明的乡下野种,险些就给活活气死。

扎萨克图气数已尽,当场殒命。那位少主就是谋反成功后继任教主,将江湖搅得乌烟瘴气,如今又号称七煞圣君的魔头江冽尘。这一段孽债极其隐秘,自无外人能知。

当下李亦杰赞道:“原公子好生了得,这都是宫中的不传之秘,你又如何获知?”

原翼道:“这也没什么难处。江湖中本就流传有诸多野史,多属无稽乱造,只有几件还值得花些心思去打探。你只要有足够的银钱打通关节,买通大量人脉替你效力。想完全封住百姓的嘴,根本全无可能,除非杀尽天下之人。如此一番明查暗访,最终总能知晓些皇宫中也听不到的隐情。其实有不少号称耳聪目明之士,包括旁门左道之流,大大小小帮派山寨,都是从我们家买去的消息。那也无所谓,情报本就是买来卖去,互相照顾着,这一行生意才能做得长久。”转向陆黔,似笑非笑道:“这回你可服气了么?陆大当家的?”

陆黔一怔,道:“你……你认得我?”他当年称霸武林,向以旁人不认得他为杀头大罪,但今日遇到原翼,就觉他智谋武功无不远胜于己,假如他真要与青天寨相争,自己定是全无胜望。除了在魔教几名首脑面前,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份极强的压迫感。

可就算他心中不服,潜意识里仍是怀有潜在欣赏,见他如此神秘莫测,竟然也听说过自己。给一位高人知晓名头,虚荣心仍是涨得满满的。

众目睽睽之下,原翼竟做了个大为出人意料之举,他并不俯身进洞,而是高举长剑,狠狠向洞口劈了下去。流动的光波仿佛也给他斩成两半,光幕迅速翻转扭曲,几似垂死者痛苦挣扎。背后的墙壁也激起了大块土石,向下崩裂散落。

众人都惊得合不拢嘴,那洞穴是个神秘之处,就因在里面能找到索命斩,在他们眼中更多了些神圣的敬意。原翼竟是想也不想,随手便做出这等贻害无穷之事来。就算他是想出风头,也不该拿索命斩的事来儿戏。

大家不惜拼上性命的宝物,就给他这么满不在乎的封了起来。一等稍缓过神,顿时喝骂声连响不绝,多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仿佛多骂几声,就能将那洞口复原。

原翼双手紧握长剑,双脚蹬在洞穴下端的墙壁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扭曲的光幕,白衣轻扬,在光华映照下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妖异色彩。

光幕反复翻卷,终于成了一道直线,其间漂浮着躁动更烈的光柱,那一条窄道容它不下,膨胀几次,哗的一声向四方炸开。几个小小的光球浮到空中,又如气泡般纷纷爆裂。

四散的土块中一点蓝光突然大盛,原翼面容一肃,将长剑插入面前墙壁,接着抬手一抄,握住了一柄短刀。双脚随即一蹬,又是一个后空翻,落回了地面。崩裂的石块还有不少从壁上砸下。原翼反手挥刀,蓝光一闪,石块都炸成了碎石粉末,撒了满地。

原翼一手捏个剑诀,另一手将短刀在身前划出个七星标志,垂在腰间。道:“各位是误会了,那扇门并不是什么藏索命斩的洞天福地,只能以幻像惑人心志。在光幕前停留的久了,意识就会为其操控,眼前形成假象,好似自己走了很远,遇到了厉害的怪物与之搏斗。但没有人能通过自己的心那一道坎,最终都将意志崩溃而死。要得索命斩,首先该做的就是砍了那骗人的邪光。”接着刀柄一转,横到李亦杰面前,道:“这一把刀,看看,都认得吧。”

李亦杰见那刀柄是一块海洋般幽暗色泽的蓝宝石,刀身呈弯月弧形,银光通透,冷气森然,一眼就认出这正与刘慕剑刚才在棺材里捡出的那把冒牌索命斩一模一样。当即点头道:“不错,这就是索命斩,我见过有一把仿品,就是按照它的样子打造出来的。”

原翼淡淡一笑,道:“李盟主想得太浅了。第一把索命斩是假的,不代表紧接着出现的第二把就定然是真。”众人本来见他取得了索命斩,都是大喜过望,听他这句模棱两可之言,心又提了起来。

陆黔见危机已过,对原翼可又得时刻盯牢,绝不能放着送到眼前的索命斩不拿。拉着程嘉璇走了过去,故意以言语相激,冷笑道:“哦,原来原公子费尽力气,就为得到一把索命斩的赝品。也真是可笑,怎么你就只有这一点儿水平么?还是自知取上古至宝无望,就拿着假刀回去,权当充个慰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