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三十七之报复

孟安英在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天魔大法的秘笈。但顶端多以图形为主,文字注解甚少,独是体内一根红线,在筋络中运转扩散。无人指教,孟安英单以自身领悟,所习又是如此复杂精深的功夫,总也无甚突破。况且即能练成,他也不愿将安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抛在世上。这不仅是借口,也是他心里的一重屏障。

扎萨克图每日对楚安琳关怀备至,日常琐事,一律代她安排妥当。安琳对他却总是不冷不热,却似对教中藏书有着浓厚兴趣,废寝忘食,整日尽是埋首书中。看得扎萨克图妒忌不已,料定安琳对自己如此冷漠,想必还是因为念念不忘孟安英之故。

妒意人人有之,无论男女,发作时都是同样的可怕。扎萨克图瞧不惯那“姓孟的小子”的存在,每次借比武泄愤,总将他打得鼻青脸肿,臂断腿折。随着怨气逐渐加深,对孟安英的攻击在拳脚内劲中也加得更重。孟安英伤势一次重逾一次,却仍旧锲而不舍,反倒更缩短了每次前来挑战的间隔日程。

这更令扎萨克图气恼不已。这一日打发走孟安英,回至卧房,又见楚安琳伏案苦读。心道:“我如此卖力迎战,全都是为了你。奈何在你心里,始终忘不掉那个小子。”

带着几分复仇的快意,有意拖长声音道:“安琳哪,为夫方才又打了一个胜仗。你道对方是谁?正是你以前的小情人孟安英啊。他嘴里嚷着救你,还不是被本座捏住了脖子,轻而易举就将他制服?只不过这样一早注定了结果的比武,太过无趣,渐渐的已不再成为我的期待。不妨下一次,就正式取了他的性命——”

一边说着话,双眼全神紧盯着楚安琳,要看她如何反应。多半是起先破口大骂,随后再温言软语的向他求情。那时就可趁着这机会,多提些非分要求,将她彻底束缚在自己身边,永远都逃不脱。

正在暗中全神谋划,楚安琳却是头也不抬,道:“哦,他要来便来,与我何干?”语气之冷淡,仿佛对方说的仅是一件最为无足轻重的小事。

扎萨克图暗暗一惊,不知这是否是安琳有意迷惑他的手段。他一路闯到今日,身经百战,曾无数次出生入死,心智早已历练得远胜常人。因此即使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不会头脑发昏。试探道:“怎么,你不关心?那小子不是你最敬爱的师兄么?”

楚安琳冷冷的道:“是又如何?往事于过往如烟如云,早已视若等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今我既然嫁了你,便是你的人了。师兄不过是我过去一个最亲密的朋友罢了。”扎萨克图又惊又喜,却是仍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那假如我杀了这小子,你也不在乎?”

扎萨克图冷笑道:“本座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从地狱回来,苟延残喘的留着这条命,不过是为了向世间害我至此的罪人报复。你这小子原不在本座仇人之列,既是强要掺和,听不进我的劝告,那就别怪本座出手无情!”

身形迅如疾风,瞬间已欺至孟安英身前,不单以一掌进击,更兼之数掌齐发。孟安英拼尽全力,总算直立而起。两条手臂垂在身侧,瘫软如絮,再难提剑。

扎萨克图势无虚发,每一掌都击中了他周身要害。孟安英脸色越显阴沉,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翻了过来,裂为碎片,鲜血从口中大量喷出。在外人眼中看来,分明是下一刻就将意识消散,瘫软成一团烂泥,却始终凭着坚强的意志,挺立不倒。

扎萨克图见其如此,心头既有敬佩,也有更深一层的恼怒。既无法以武降之,有意在精神上予以摧残,嘴角勾起残忍笑意。只因脸上罩着面具,令人难以一睹真貌,眼神在黑洞洞的圆孔中若隐若现,更显得阴晴不定。冷冷开口道:“小子,本座最后劝你一次,安琳是不会见你的。她怀了我的孩子,如今正在卧床熟睡,你还是趁早离开吧。”

孟安英一颗心沉甸甸的下坠,但本能中仍难打消对安琳的信任。脱口道:“你胡说八道!安琳绝不会背叛我,她不会做任何对不住我的事!”扎萨克图似笑非笑,道:“本座胡言乱语?难道定要等孩子生下,抱来给你瞧上两眼,你才相信?”

孟安英听他语气,虽有冷嘲,却无笑意,面庞登时痛苦扭曲。先前扎萨克图攻击再多凌厉,也无法彻底击垮他。但等听过这几句话,登时噤若风中寒蝉,厉声喝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你在强逼安琳,我……我要杀了你,为她讨回公道!”身形刚动,扎萨克图一掌挥出,将他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击得直飞了出去,重重跌倒在泥地上。

扎萨克图放声大笑,道:“如何,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现在总该知道本座的厉害了吧?这个道理,就让你付出性命的代价来领悟!”刚要拂袖回身,却见孟安英一条手臂微微颤动,四肢早已筋折骨断,却仍在极力挣扎。扎萨克图上前几步,表情复杂的审视着他。

孟安英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方欲开言,又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直连心肺也要呕了出来。扎萨克图不知是在向他说,抑或是自言自语,淡淡的道:“何必呢?明知无能,宁可弄到遍体鳞伤,也要强自违抗命运……到得最终,你又能得到些什么?”孟安英提一口气,道:“见不到安琳,我……绝不离开……咳咳……”

扎萨克图倒也拿他无可奈何,若要将他一掌击毙,本不为难,却总嫌少了几分统筹全局的快感。默然半晌,道:“好,本座看重你这份坚韧。我祭影教前的这块土地,早已荒了,你就跪在地上,用鼻子给我开垦尽然。只要能在限定时间内,令本座满意,我可以让你去见安琳。”

孟安英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想到安琳近在咫尺,自己却如此无能,连走到她面前也已无力。但他深知这魔教教主诡诈多端,即使忍得一时之辱,此后又不知他将找出何许借口反悔,只开得一句口,便再也说不下去。扎萨克图却不再给他迟疑之隙,抬手将他脑袋按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