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姨的尸检很是地道。
我很是诧异于一个入殓师居然还能做尸检报告,难道这就是熟能生巧的道理所在?
我脑子很乱,在孟姨尸检的时候,我就站在一旁看着,要知道的是,此时这具女尸,这个叫小蓉的女孩尸体可是一丝不挂的。
想来我这般的年轻人应该是悸动的,却心如止水,平静异常。
全裸的女尸就在我眼面前,而我却立时就化身为了非常具有专业水准、职业素养的一个侦探、验尸官、仵作、法医或者那什么的。
总之,我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
“给。”孟姨把尸检报告给了我。
我满脸疑惑地看向孟姨。
孟姨一边褪去了外罩的工作服白大褂、手套、口罩,收拾好器械,一边站在镜子旁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完,孟姨离去。
我懵懵蒙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孟姨刚刚完成的尸检报告,却脑海中一片空白。
……
真是见鬼了吗?
昨晚难道不是做梦?
小蓉,女,二十三岁,独生女……她的照片还原了她原本青春丽质的模样。
如此这般的一个女孩,真是自杀了的确可惜,而若真是被谋杀的……
我该怎么办?
我答应了她的。
我要找出凶手。
我怎么找?
报警吗?
说白了,我就一个守灵的,一个看守尸体的。
我把放置有孟姨工作器具和用品的手推车架放归原处,把尸体放回了尸柜里,整理了下房间,打扫一会儿,最后又拖了一遍地。我便木木地下了楼。
今天真是来了顾客上门了,一时忙碌了起来。
我也跟着打杂,听从孟姨、祥子、老范和阿伟、磊磊的安排指挥。
反正谁叫我,都能叫得动。
我干活不累了,甚至感觉轻松了。
其实就是这样,来自心理、精神、灵魂深处的枷锁,才是我们所要打开的最后一把锁。
或许此时此刻,我已木然、麻然、我已让自己暂停般地死去了。我好像是本能地封闭了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所有神经器官,让自己麻木了起来。
“小蓉,你的话我记住了。我知道啦。我一定帮你报仇的,你放心吧!我要将这个歹徒绳之以法!还你一个公道哦。放心吧,我记住了,刘柱,这个畜牲!他蹦跶不了几天了。”此时,我对着这个小蓉说话的时候,眼神是谜茫的、瞳孔是放大的、视线是模糊的。我故意不把她看在眼中……克制自己不想她的身份……镇定,哪怕内心已然是崩溃的了。
“你真的会帮我?”小蓉有些不放心。
“我发誓!我赌咒!我要是食言,就让我口长毒疮,脚底溃脓,不得好死!”我要让小蓉放心。
“好,我相信你。你可是发了毒誓的!”
“嗯!我发了毒誓了!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们都看着、听着呢。谁要是敢作恶,神明会收拾谁的。”我要用神明的威慑力控制住现场情形,设法保命。
“嗯,坏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杀人就要偿命,不是吗?他杀了我,就要给我偿命,不是吗?”
“那是那是,好啦小蓉,现在也不早,我已经非常疲困了。小蓉,你就在这里休息下吧,我去睡觉了。”
说着话,我已抱着枕头,下了床,朝着这太平间西角的储藏室走去……
我想那“小蓉”八成正看着我呢。
她会不会喊我?千万别!
我又不能加快速度,不能让她看出我的胆怯来,不能让她看出我已看出。
路过门口的时候,我很想冲出去,我坚信,以我做梦的速度,鬼都追不上。
我没跑。
走到储藏室门口,我战战兢兢,感觉身后一股凉意袭来,我并不敢回头,还是拉开了室门,走了进去。我轻轻地关上了木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寒气被关在了门外。
储藏室里有灯,而我却感觉黑暗更安稳了。我可不想再见什么东西出现在眼前了!
胡乱掀过来几个被褥,我额头的汗水滴落在被塌上。
紧接着我把被褥猛然一拉,蒙住了头脸。
被窝里的我,全身开始瑟瑟发抖……我蜷缩成一团。
泪水莫名就流了出来。
小蓉,你可别来吓我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来吓我,我可就不帮你了。你别来吓我,我帮你,一定帮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也是个好人。我不断祈祷着。
被褥外面似乎有动静,难道小蓉进来了?
不管她了,她要是敢动我,我就跟她拼命了!我心一横,豁出去了!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我跟你派命!
似乎外面还有动静……
我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中又被外面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搅醒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真当我是软柿子?我可不跟你玩了!
我猛然一下把被褥给掀开来,立时便就起身向前一步……
“扑通”一下,我跌倒在地。
这一跤可把我摔得不轻,左膝盖正砸在地上,疼死了。
我抱着腿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我是从床上摔了下来的?
我不是睡在储藏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