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红旗酒厂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甚至哪怕像以前红火的时候,也不会引来县上的关注,问题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个年产值数千万的企业,资产的流失这一疑问足以让任何一级部门插手介入了。
高长松和杨文元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沙正阳所说的意思。
他们都审视过原来的协议,甚至私下里还去请了律师来审读这份协议,的确有一些瑕疵。
当初协议中对资产的评估认定的确没有提到红旗大曲的品牌,古窖池则只提到了古窖池厂房和地皮的价值,根本么有提到古窖池本身的价值意义。
现在东方红酒业要打古窖池的历史价值意义,尤其是东方红陈酿以及后续开发的东方红国窖系列,都是以古窖池这一历史作为依托,那么古窖池的价值就凸显出来了。
县里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要推翻这个协议,进而为县酒厂介入找机会。
“那镇上打算怎么做?”高长松眉毛一掀,“总不能占便宜的时候就来了,吃亏了就翻脸不认吧?”
“高书记,现在我们没办法考虑其他,县里提出来这个问题,那咱们就来纠正,而且越早纠正越好,否则随着公司发展,恐怕上边对古窖池和红旗大曲品牌的价值评估认定会越来越高,所以咱们应当尽早重新认定,无外乎就是让镇上的股份更高一些罢了。”
沙正阳话音刚落,杨文元已经冷笑着道:“沙镇长,更高一些罢了?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一高,我们两个村的股份就少了,日后分红就要少许多,我们不能不算这个账啊。”
“杨书记,我们都是站在一边的,没有你们的支持,东方红酒业搞不起来,但是我们要实事求是的分析现在形势,要找准主要矛盾,胳膊拗不过大腿,识时务不丢人。”沙正阳耐心的劝说,“这一次重新评估后的确权,可以找县里进行公证,这样避免日后在生波澜。”
沙正阳的话也语出至诚,实际上高杨二人也知道沙正阳是为他们好,但每一次吃亏都是村里,自然也是满腹怨气,杨文元更是扬言恐怕村里百姓要去上访。
这年头上访的情况还不多见,而且因为集体资产原因上访更少,多是个体因为个人利益受损才会上访。
甚至沙正阳也赞同这一做法,起码这种维权也能给县里一些压力,避免县里逼迫过甚。
沙正阳的这个建议也得到了郭业山和孔令东的默许,如果让县里没有一点儿顾忌的为所欲为,日后在东方红酒业的主导权争夺上,镇上就会居于劣势,这也是郭孔二人不愿意见到的。
让村上去给县里制造一点儿麻烦,施加一些压力,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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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正阳的话让郭业山和孔令东一愣之后都慢慢沉静下来,好一阵后,郭业山才缓缓道:“正阳,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贺书记和贾县长反应我们的想法?”
“市委黄书记一行都专门视察了东方红酒业,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本来也就是集体资产的转移,就算是有一些小瑕疵,我们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来纠正和变更,没有必要上纲上线,更不需要县里来插手干预,造成更复杂的权属异动,那可能会导致基层群众的不满,甚至影响到企业的正常经营和发展,这是我的理解。”
沙正阳说得很含蓄,但郭业山和孔令东却都听懂隐藏之意,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两人对沙正阳的老练成熟又高看几分。
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到企业的正常发展,尤其是年底市委黄书记还要来视察东方红酒业的情形下。
县里再是有诸般心思,只怕都要掂量一下。
若是把企业给折腾垮了,市委黄书记来了解到情况,县里这帮人未必能有好果子吃。
还有,沙正阳也很含蓄而隐约的提到了,这未必就能代表县委的真实意图,有些人说不定就要出于一己私利搞些名堂出来,县委总还是应该有人能看得出这里边的门道来的。
谁背后都“有人”,这很悲哀,但是却是当下的现实格局,在涉及到个人乃至小集体的利益时,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影响力就应当要发挥作用了。
对于南渡镇来说,要动他们的奶酪,那就不能怪他们要“誓死捍卫”自家利益了,无论是郭业山还是孔令东,甚至沙正阳,乃至两个村,都不会答应。
动员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绝不容退缩。
相较于这件大事,党政办公会上的其他事项就显得波澜不兴了,甚至连沙正阳的分管工作也在沙正阳的建议下,被郭业山和孔令辉毫无保留的同意了。
这个时候简兴国才明白沙正阳之前所说的“保留”,沙正阳将本该自己分管的社会事务这一块进行了分解,社会治安、司法调解和综合治理这一块工作交给了党委委员、武装部长张大勇来分管,而诸如民政、计生等其他社会事务则推给了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简兴国来分管。
这个建议让张大勇和简兴国都颇感意外。
表面上二人都是一脸不愿,嘟囔着说沙正阳偷奸耍滑,但是内心却是暗自窃喜。
像他们两位一直挂着党委委员,但是实际上张大勇只管武装工作,除了年底征兵时稍微忙碌一些,日常民兵训练工作就太浪费人了。
简兴国的心思也差不多。
当一个空挂的党委委员而实际上就是一个部门领导肯定让人有些不自在,而现在沙正阳主动把社会事务这一块工作一分为二交给自己和张大勇来管理,手中事情固然多了一些,但是出成绩的机会也就要大许多,同时也能让上级组织和领导看到自己的工作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