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晚上,沙正阳都是开一个头就扔掉,或者写了一段便又重新再来,修改的内容比起最早的初稿几乎完全不一样了。
这份思考的内容主要是要结合南巡带来的新风对当下经济发展中的一些想法和建议,既包括国企改革中的一些建议和意见,也包括内陆地区以改进工作作风,提升工作效率为契机,加大招商引资力度的一些想法和做法,还有结合依法治国、诚信立市打造汉都良好发展环境的一些设想和建议。
对县酒厂的兼并方案沙正阳心中早就有谱,无外乎也就是在一些具体细节上的完善和修补,然后由上边来选择哪一个方案更适合罢了。
这项工作沙正阳几乎考虑都没有考虑就交给了焦虹来负责,而且如果下一步东方红酒业要实施对县酒厂的兼并,沙正阳也准备以自己牵头但以焦虹为主来具体执行。
宁月婵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东方红酒业的正常运转上来,确保下半年的战略目标实现。
当沙正阳把自己花了一个星期撰写并修改出来的东西交到曹清泰手中时,立即就吸引了曹清泰的巨大兴趣。
方案在其次,但是沙正阳提出的结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来解决国企职工的后顾之忧问题,一下子就击中了要害。
现在国企效益不好,面临着改制转轨甚至破产的压力很大,如何来解决这些职工在失去了工作机会和就业能力之后的生计问题,尤其是从制度体系上来保证他们的基本生存条件,一直困扰着各级党委政府,曹清泰于年底出任市委政研室主任之后就更关注这个问题。
政策已经有了,但是关键在于具体的实施执行以及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需要一个试点来摸索尝试。
现在沙正阳提出的这个方案正好切中了这一点,如果以东方红酒业来兼并银台县酒厂作为试点,来摸索这一政策,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东方红酒业要兼并银台县酒厂涉及的还不仅仅是一个职工养老保险的问题,涉及到国有企业的权属变更本身,涉及到国企职工身份的改变,涉及到在社会主义制度下,集体经济与国营经济如何合作共赢,涉及到乡镇企业职工和国营企业职工的权益如何实现公平合理的对待问题,相当复杂,但却是一个难得的解剖麻雀机会。
沙正阳的这份材料中提出了三个方案,但很显然第三个方案才是沙正阳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一步看起来很多方面都没有明确的法律做支撑,或者说就纯粹是尝试,而且尝试的力度很大,连曹清泰都拿不准允不允许进行这样的尝试。
沙正阳在曹清泰办公室呆了足足一个小时,曹清泰反复看了好几遍,仍然是一言不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的看自己的那份关于当前经济发展形势下的一些思考。
沙正阳估摸着看了自己那一篇东西,曹清泰怕是要连觉都睡不好了。
明天依然是零点,早上10点,晚上8点三更。
“嗯,截止到目前为止,你们东方红酒业销售收入实现了多少?上缴税收多少?实现利润多少?”曹清泰突然问道。
“估计到六月底应该可以实现销售收入四千五百万吧,下半年情况会更好一些,有望突破一个亿。”沙正阳也没有隐瞒,“上缴税收大概在五百多万,估计全年纳税一千二百万以上吧,利润不好说,要看怎么来算,……”
曹清泰也无心多了解,有了销售收入和税收这两块的大概数字,他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了。
“正阳,市委近期要酝酿启动一个关于解放思想改进作风和勇于探索进一步改革开放的宣讲活动和试点,我觉得你们银台其实可以尝试一下,嗯,也就是你们这家东方红酒业可以在突破企业并购的性质问题上做一个尝试,你有没有这个勇气来试一试?”
曹清泰看着对方。
沙正阳心念急转,斟酌了一下才问道:“市委下决心了?”
“嗯,黄书记觉得汉都不能像其他城市一样再等下去,也向省委主要领导作了汇报,省委主要领导也同意,但黄书记感觉到从上至下,仍然还存在着许多无形的阻力,或者就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他希望能够有一些勇于尝试的试点,企业改制,招商引资,作风转变,这些方面都可以,来带动整个全市的风气改变,市委会从各方面来支持这些改革创新的尝试。”
曹清泰的话让沙正阳陷入了沉思中。
改革创新的尝试,也就意味着里边风险不小,允许犯错,但犯了错可以改正。
只是搞企业如果落得一地鸡毛,对东方红酒业来说就成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了,其副作用不小,一旦影响到企业正常运转,那就损失太大了。
但同样这也蕴藏着巨大的机遇,一旦成功,获得领导的认可,自己可以直入领导法眼,无论是走哪条路,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主任,你觉得该怎么做?”沙正阳缓缓地道,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银台那边情况也比较复杂,贺仲业这个人沉稳过头了,所以不能指望他能主动推动,能保持沉默坐观就不错了,贾国英和赵嵩,还有郭业山如果能支持,那就可以做这件事情,但怎么来解决其中的具体问题,做到兼顾,不让别人抓住攻讦的靶子,这就是你要考虑清楚的了。”
曹清泰也知道这项工作不简单,拖了两个月银台也没动作,说明银台县委内部分歧不小,加上贺仲业态度暧昧,自然也就没有声响了。
曹清泰不认为贺仲业看不清风向,但贺仲业依然如此,只能说明贺仲业内心真实想法是反对的,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和贺仲业也算是共事了半年,他很清楚贺仲业的风格,绝不冒进,却又要把责任撇清,姿态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