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意弄人，这个女人程钺竟然杀不了，因为如果他杀了她，他兄弟吕文铮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就要葬送掉了！程钺曾经在心中暗暗决定，不论这世界走向何方，发展成什么样，都要保全下吕文铮的性命来，但是，他食言了，他没有做到这一点！现在，如果连吕文铮唯一的后代也要葬送在他手里的话，他于心何安？！

程钺的拳头攥了几攥，最后还是颓然放开了。

看到这一幕，伊妃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全无形象：“程钺，你枉称年轻一辈天下第一强者，枉称魔头，你不过是个懦夫，弱者而已！草原上随便一个毡帐里的汉子都比你强！”

“也许吧。”

令人意外的是，程钺没有动怒，只是垂着头颅，一脸颓然的回应：“我是个懦夫、是个弱者。因为我还有良知，还有良心，还有感情，这些东西会让我变得软弱，让我投鼠忌器，但我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它们。”

伊妃更加得寸进尺了，指着程钺的鼻子嘲笑：“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却不肯改正，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文明人’最愚不可及的地方！你们鄙视我们西戎，说我们是茹毛饮血的蛮夷，却殊不知，给自己加上各种名为道德、感情枷锁的你们，才是最应该被淘汰的生物！因为你们背叛了不灭天赐予我们的本性，背叛了这一界最根本的法则！”

程钺突然笑了，仰面朝天，放声狂笑。

伊妃被吓了一跳，快要戳到程钺脸上的手指快速的收了回去，脸上浮现出了畏缩之色：“你笑什么？失心疯了吗？！”

程钺将视线投向了伊妃，一字一顿，声色俱厉的道：“如果有感情良知即意味着愚蠢的话，那我宁愿做愚者！如果有道德底线就必将被淘汰的话，那我宁愿被淘汰！让本性与法则见鬼去吧！人既为万物之灵，就理应有自己的傲慢，理应向这世间原本的一切发起挑战！哪怕最后仍然逃脱不了失败灭亡的结局，我们也虽败犹荣！因为我们抗争过了！努力过了！反倒是你们这些事事拿不灭天的意志做挡箭牌，不知进取的西戎，在我看来才是更加无能的弱者！因为你们连天意都不敢去战，连自己的本性都不敢去否定！”

伊妃被程钺这番话镇住了，不自禁的后退。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我们才是真正的智者！”

程钺步步紧逼，表情也愈加狰狞：“文铮兄对你有多好？御花园都铲平了给你造草原。为了多跟你在一起，连朝廷政务都不去搭理。为了填满你的欲望，他身子骨再虚也会尽全力满足你！但他却不知道，他身边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头母狼，她没有人心人肺，只有狼心狗肺！这头母狼心里根本没有他，哪怕他付出的再多，连命都不要，也丝毫无法打动那头母狼！甚至，连一丁点尊重都休想得到！”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还是……”

伊妃俏脸惨白，不断退却着，试图为自己辩解，然而面对程钺言辞凿凿的指责，她却举不出一件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

“你还是怎样？！”程钺冷笑着问。

“我……”伊妃嘴唇颤动着，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爱，因为你没有感情！”程钺的言辞尖锐如刀，“你和野兽没有区别，因为你自愿如此，自甘下贱！”

伊妃站立不稳，软倒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