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观看的妇人也听到了那个大妈的嘲笑声,她尴尬地笑了笑,离开了这处凉亭。
赵锐跟上了她的脚步——对于这个妇人,赵锐有些莫名的亲切感,这种感觉根植于骨血身处,无从分割。
赵锐跟着她,看着她在公园里一圈一圈地走着,直到日薄西山,直到黄昏时分,她才走出了公园,在街道一旁投了一枚硬币上了公交车,随着公交车颤颤巍巍地到达某个站牌,她又下了车,走进一处家属院,回到了家里。
赵锐站在房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他打量着这个狭窄的房间,里面的每一样摆设都似乎都撬动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记忆,但是仔细回忆,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搜索不到。
妇人走进了厨房,里面传出了洗菜切菜炒菜的声音。
哗哗哗……当当当……
这样的声音总算给气氛沉凝、光线昏暗的房室增添了些许生气。
没过多久,妇人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将饭菜端上了一张高高的供桌,身材微胖,略显矮小的她把饭菜端上去的时候略显吃力。
赵锐走到了妇人的身侧,他看着供桌前方摆着的相框,相框里有一个青年笑得灿烂,与赵锐的长相一般无二。
他心中一痛,脑袋像是被一柄千斤大锤砸中了,嗡嗡作响!
赵锐侧过头,看着这个头发花白,鱼尾纹深深的妇人,他张开口,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凝视着相框里的青年,妇人眼角的鱼尾纹里都溢发出了满足的光芒。
她温柔地笑着,轻轻开口说话,像是在与相框里的青年聊家常一样:“儿子,我今天去公园里玩啦,还打了几圈麻将……”
她的表情有些羞窘,不太习惯同自己的儿子说谎:“元旦了,咱们一家都好好的……儿子,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多吃点啊,在那边注意身体,要按时休息。不然老了……”
妇人的絮语骤然停滞了,她意识到了什么——相框里的那个人,她的儿子,再也不会老了,他的生命永远都停滞在了那个固定的时刻。
她颇难为情的笑了两声,接着情绪便突然崩溃了,眼泪如决堤地洪水般从眼眶里倾泻下来……
“阿锐,妈妈想你了,妈妈想你……”
赵锐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母亲,却只是扑了个空。
他嚎啕大哭,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