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秀慵懒的斜倚在靠窗的大炕上,手指闲闲地拨弄着漆花小几上的汤碗汤匙,漫不经心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肥婆子一脸谄笑,暗暗使劲挤开近前伺候的钱婆子,肥滚滚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好不滑稽:“妥了妥了。”
肥婆子下意识贴近葛云秀的耳朵,轻声说道:“都是按照太太的意思去办的,呵呵呵,包管您满意。”
闻到身旁人满身的油腥味,葛云秀不动声色地拿熏香帕子掩了掩口鼻,说道:“既是如此,那就按照老规矩,到彩萍那领赏去罢。”
“是是”,一听有银子拿,肥婆子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等她乐颠颠退了出去,葛云秀抬才起头冲钱婆子使了个眼色,狠声道:“这人知道的太多,不能再留了,做干净点,别让人抓了把柄”,说罢复又懒散散地端着汤碗细细品了起来。
钱婆子诺诺地领命出了抱厦,门外的凉风吹得她禁不住打了个颤。这些年夫人的处事手段愈发狠辣了,单看每次有姨娘殁了,都会有几个下人被悄没声处置,就可窥见其心有多冷硬。
钱婆子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关注,便不动声色地走到角门处抬手抹了抹鬓角,咳嗽了两声。
大宅门里,太多藏污纳垢之处,但凡太太要夺人性命,都会让她到这处角门行个暗号。摸鬓角=要处置的人刚出院门,咳嗽两声=将死之人是母的。所幸这会出院门的只有肥婆子一个,接暗号的人不用辨认就能找到目标。
钱婆子虽不知道这个暗号是发给谁看的,却也明白这几年太太为了把控内宅,私下里豢养了不少打手,扮作家丁之流混迹在二门外。
这等隐私还是她有次不经意,站在太太屋外的窗根里听到的。太太每次有大事招打手进来吩咐,都会清走屋里屋外伺候的人。那回她刚从外办事回来,丝毫不知太太屋里没留人,便侥幸听来了这等惊骇的私密之事。
若说吩咐人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还不足以惊人,要是太太和那办事之人青天白日的在屋内大行苟且之事,便是要骇破她的胆子了。
思及此,钱婆子突然一阵后怕,只觉得腿脚发软,瘫坐在角门旁的走廊里直冒冷汗。她近身伺候太太少说也有十来年了,知道的秘密也不少,尤其还撞见了太太爬墙偷汉子这等腌臜事。万一哪日被太太知晓了,她的下场绝不会比肥婆子好到哪去。
钱婆子命大,合该多活两年,这会她还不知道那日来人是有功夫在身的。十丈内的细微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要不是他操弄身下的女人正在兴头上,必定会将听墙角的钱婆子逮个正着。那时候恐怕抽筋扒皮都平不了葛云秀好事被撞破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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