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总会找到的。这些地方都是什么样子呢?”
傅小昨见他一派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那些都是妖怪住的地方。嗯——这样想的话,跟人类打听也就难怪没有人听说过了……其实我要找这些地方,也只是想找里面住的妖怪而已。”
“主人,要找妖怪吗?”少年乌黑的眸子微微惊讶地睁大。
“嗯。差不多可以说是我的工作啦,我需要找到某一些特定种类的妖怪,”虽然她也不知道找到以后要做什么,“像我们之前碰到的卖药郎,其实他本来也是我要去找的,不过运气好,刚好碰上了。”
犬神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我也是,你要找的妖怪之一吗?”
傅小昨摇摇头,秀白的小脸上,眉眼间很有些苦恼:“怎么说呢,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我的确是要找一个叫做‘犬神’的妖怪,但是……那个犬神跟你,呃、好像有一些不太一样。”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被面上无声地紧了紧:“……怎么不一样?”
她没有注意到他脸上浮起的紧张神色,径自回忆地说着:“我记得,它应该是一只柴犬,虽然平时都是以人形姿态出现就是了……”
——准确地说,是人身狗头。
这么一想,下意识地把那种画面感套到眼前的少年身上,傅小昨顿时感到囧囧有神,默默远目:“还有它战斗的时候,是使用剑作为武器,技能里的大招呃、就是说它会的招式里面,有一招叫做‘心剑乱舞’,是个aoe呃、就是说这个招式,可以对面前的所有敌人都造成伤害。但是它用心剑乱舞需要三点鬼火呃、就是说,要耗费我的一部分血,作为它使用妖力的媒介……差、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通,傅小昨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头顶的床幔——
为什么整个设定从她嘴里说出来,最后即视感会这么悲惨啊!?
不过已经说到这里,她干脆就将犬神的被动技能中“守护标记”的设定,以及传记里跟“雀”的渊源,也一并跟他解释了。
叽叽咕咕整一堆说了老半天,傅小昨才算是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嘴——要知道,这些话,她可是从还在揽幸楼的时候就一直憋到了今天!彼时卖药郎每次看着她提着鸟笼出现,脸上就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冷笑,这么多天以来的憋屈,总算可以一吐为快——爽!
爽完的傅小昨良心发现,瞅瞅面前从头到尾专心致志听自己发言的少年,终于开始不好意思:“嗯我、是不是太啰嗦了?明明跟你没什么相干的”
系统加载中……请稍后为这满场无形的威压所慑,场前数百人众阒寂无声,一时只剩呕哑单调的鸦鸣,在此间微凉的空气里,间或地悠悠荡着。直到广场尽头的石筑高台之上,有人微微拉长的语调响起,才终于划破这稠厚沉重的寂静——
“此妖接连残害本町无辜百姓,肆虐无度,天谴暴行!”
发声的是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通身锦衣华服、保养得当不显实际年纪的脸庞,无不显示其起居生活之优渥。只是此刻,那居高临下的高傲眉眼间,却尽是入骨的厌恶与恨意。被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里,连句读停顿处都仿佛透着股咬牙切齿的狠戾。
“……惩以斩首剖心、焚尸五内、挫骨扬灰、永镇妖魂,诛其万死不可复生,谨期告慰亡魂遗恨!今日于此,请在场诸位,共鉴之!”
在这番话音落尽后,四下压抑的人群都不禁暗暗屏息了一瞬。
妖物。鬼怪。
这种曾在四方传言里作乱逞凶无数的阴鸷存在,尽管在近十数年来已渐落疲势,但在作为阶级底层的平民心里,仍然难免保留着狰狞凶残、难以招惹的形象。
更何况,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那只妖——一只通身漆黑的巨犬——身躯如此庞大,哪怕被手臂粗的铁链缚于地面而不得不保持着卧伏姿态,背脊也几近与两个成年男子的身高持平,可以想见,它若真正站起身来,体型怕是能与一间平房小屋相媲美。那双痉缩的兽瞳里是分明染血的通红,兼之透着金属冷光般的黑亮皮毛、口唇边隐隐现出的獠牙……
只消一眼便可看出,这是泛着何其不祥气息的凶残妖物。他们要斩杀的,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重达数百斤的巨斧以铁链悬挂于半空,朝下的刃口不偏不倚地正对着犬妖的脖颈,锐利寒光看得人心口直冒凉气,一旦砸落而下,任凭钢筋铁骨也要被剁为渣渍碎末。
坊间传言,町长家的独子,便是在前日惨死在这只犬妖的手中,也无怪这位大人对其愤恨至此。
众皆缄默,便听高台上一声喝下:“斩!”
大伙连忙牢牢捂紧身边孩童的眼睛,同时绷紧了身子,听那铁链嘎吱铮铮响起。
目之所及处,天幕尽是浸血般的红,寒鸦的凄厉叫声都在此时停歇下来,蓦地有冷风乍起,叫人无端打个冷噤。
眼看武卒手下就要将层层盘绕的链结解了开,除却金属碰触的铮响外完全寂静的空气里,却骤然乍起一声脆生生的呼叫——
“等一等呜哇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出,在场人众无不齐齐为之一凛,同时也刷地将目光盯向围墙墙头,刚才的声音正是从那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