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列事大,但这世间从古至今,却未曾有一样事物不被“无常之序”霎时张口便骤然吞没。
更有阐经云,世间一切有为法,生灭迁流而不常住,一切有为法,皆因缘而生,依生、住、异、灭四相,于刹间生灭,而为本无今有、今有后无。
般般种种姹紫千红的浮华表象,俱都有如东逝之长波、西垂之残照、击石之星火、骤隙之迅驹、风里之微灯、草头之悬露、临崖之朽木、烁目之电光。
此间桃花源,亦可能转眼间就成了埋葬桃花的坟茔。
桃花落尽,化作春泥!融入根脉,了无痕迹!
亦如此刻之刹那间,赛千宿从骰子空间内掏出一杆通体紫金铸就的九尺盘龙枪,如臂使指般随手挥斥方遒、八极奔涌,纵横洒然一招“倒月银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对标过去。
锵锵——大音希声!
气劲音爆轰然炸响,并以二者枪尖触碰的中心向周围瞬息涤荡开来,落叶纷飞,花草尽折!
洪熙官为保护幼子不让其受半点伤害,只能一边手脚发抖地抱着孩子自动往后迅速退却,一边气喘如牛的跟赛千宿渊渟岳峙、遥相对视!似欲以静制动与之周旋。
“想不到清廷鹰犬之中,竟有如斯高手!观其所展现的修为,至少是个宗师强者!”洪熙官远远隔着黯然叹息道。
“哈哈哈哈——”赛千宿岿然停身站定,纹丝不动稳若磐石,却不禁大笑道:“看来你确实是白长了一双眼睛!”
“足下何出此言?”洪熙官安抚了一会儿怀中受到连番惊吓的瑟瑟幼子,方才面带疑惑的问道。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两相对照,谁像猪狗,一目了然!哼哼——”赛千宿枪尖拄地,挑起三寸黄土,脸上极为不屑、轻蔑之情表露无遗,更极尽调侃道:“本人未曾剃发留那难看至极的猪尾巴辫子,也不着满清衣冠,如何认为我是满清鹰犬呢?倒是你,口口声声反清复明,却耷拉条猪尾巴算是怎么一回事呀?”
“恕我愚钝!然如今天下已非我汉人之天下,且行走江湖结交各方好汉,难免要穿州过府,为恐多生枝节、频惹事端而遭官兵阻拦围剿,留着这发辫也是迫不得已罢了。”洪熙官被他说得脸色通红,一时面露羞愧,气急愤懑道:“但我与足下不曾相识,亦无有任何交际,想是没有结下什么仇怨嫌隙吧?为何无端端的在此埋伏欲截胡在下?”
“本人没有不怀好意,亦未心存暗算,更无那闲工夫多此一举来杀你洪熙官!”赛千宿挽了一轮枪花,怡然自得道:“远道而来,仅仅只不过是想与天地会的第一高手过过招罢了!”
“洪某怎敢妄自称尊?陈近南总舵主方才是天地会的龙头老大!足下怕是找错人了吧?”洪熙官不苟言笑的反问道。
“果然——”赛千宿若有所意、意有所指的讥道:“你这副沉静如水的表面之下,却还是藏着足以燎原的野心的!”
洪熙官被他一语道破心机,顿时讳莫如深的道:“无凭无据的,足下可别指桑说槐!”
“是吗?”赛千宿处之淡然道:“适才在下只是略微的提到要与天地会第一高手过过招,可完全没有非得指定说“龙头老大”一词!若不是你心里存着这样的念想,随即便就脱口而出!虽未失态,却已失言?又怎会慌张的眯了眯眼呢?”
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
但据赛千宿对洪熙官的片面印象,故事的一开头,就是洪熙官杀机毕露、阴沉凶狠那极其纠结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