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来皇祖母的卿儿是不好意思了?也罢,你既已恢复如常,定不会像以前那般粘着哀家,无事无事,只要你能好好儿的,哀家心满意足了。”
带着些极力想要隐藏,却偏生隐藏不住的难过,太后像一个不被儿孙所喜的垂暮老人般,缓缓收回了朝墨楚卿伸出的手。
下一刻,顾清明显感觉到,投注来他们这方的视线,多了些先前没有的不认同的意味。
高,实在是高!
先是假扮惊疑,而后欢喜到含泪忘记身份,再然后明知墨楚卿不会像那陵睿王一般前去,却照旧招呼他,只为了让群臣觉得墨楚卿是个恢复正常后,转脸不认人的不孝子孙。
想必,要不了几日,百姓间便会流传出逍遥郡王一朝正常,却变得不孝冷漠的传言了罢。
“祖母,此次宫宴,是四弟身体得愈后第一次出门,难免会有些紧张和不自在,毕竟以前傻着,哪里会注意到别的。所以啊,想必四弟肯定不是不孝,您别伤心了。”打着替墨楚卿解释的幌子,墨楚胤凉凉的道。
顾清拧了拧眉,冷冷看墨楚胤一眼,这个人,得了一次“天花”却还是不长记性么?
收回视线,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人,顾清好墨楚卿会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
毕竟,他是冲着皇位去的。
当权者,没有一个会不在意自己在群臣和百姓的名声,为了日后在夺位这条路走的轻松一些,墨楚卿应该不会第一次亮相,任由太后和太子摸黑自己吧。
只是……
墨楚卿却似根本没有听到注意到太后和太子的话语一般,只凤眸含着冷光,定定射向首正的方向。
顾清眉头蹙的更紧,看着身侧的人,忍不住顺着墨楚卿的视线看去。
永明帝,青白消瘦的脸,带着浊气的双目是惊喜和痴迷,以及一些些怀念的味道,直直看着墨楚卿,与他对视着。
而大殿的众人,在太后和太子话落片刻,却没有听到墨楚卿的回答后,亦是同顾清一样,将注意投注去了墨楚卿视线所到之处——永明帝的身。
“雅茹?你是……雅茹?”眼痴迷更甚,永明帝呐呐开了口,像失魂了一般。
顾清只觉,随着永明帝话落,身侧墨楚卿气息猛的一变,凤眸是不加掩饰的刺骨杀意,而原本放在膝的修长大手死死紧握轻颤。
皇后戴着精美护甲的手一抖,险些洒落了杯美酒,秀美端庄的脸是僵硬和难堪。
永明帝另一侧,原本满脸哀哀戚戚等着看墨楚卿好戏的太后,亦是被永明帝突来的话惊住,双目一闪而逝的,是较之墨楚卿丝毫不弱一分的杀意。
芳华殿再一次死寂,衬托地永明帝呐呐的话语声更加清晰可闻,“雅茹,雅茹,你还是那么美,那么美,看得本王……雅茹!”
失了魂儿一般,永明帝连自称都变成了“本王”,呐呐说着话的同时,竟是颤颤起身,欲要自龙座走下来。
“墨禛!”是太后的厉喝声。
永明帝身形一顿,双眼眨了眨,眼痴迷减了几分,缓缓转头看向厉喝声传来的一侧。
下一秒,当太后黑沉的脸进入视线的下一刻,永明帝猛的一颤,瞬间恢复清明。
“母……母后,朕、朕……”结结巴巴开口,话语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惧怕意味。
太后眼冷冽减了几分,“今日是庆贺邺城大捷的好日子,你身为一国之主,理当先喝了这第一杯酒才是。”
“是,母后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朕这与众卿同饮,这饮,这饮!”
慌慌忙忙坐回了龙座,永明帝急急拿起面前案几的酒杯,身侧皇后的脸扬起一抹极淡的牵强笑意。
顾清惊疑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漏掉哪怕一丝一毫。
雅茹……是墨楚卿母亲的名字?
是因为墨楚卿长相与其母很像,所以才会让永明帝痴迷着想起了逝去十几年的人?
听那语气,痴迷似是透着真心的味道,这么说永明帝是喜爱墨楚卿的母亲的?
既是如此,那他母亲又为何会被人生生侮辱致死?
还有太后方才看向永明帝的视线,那当真是对待自己独子该有的态度么?
看一眼身侧杀意依旧的墨楚卿,顾清只觉似是还有什么更大的秘密,暗藏在一个又一个血腥的阴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