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两息……片刻过去，见暗三的眉越蹙越紧，脸的凝重越来越甚。

“小三，小姐如何了，你倒是说话啊！”

二丫，从午后被带来无忧阁踏进房间的一刻起，只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神色憔悴，衣衫皱巴，近乎不修边幅的墨楚卿一眼，其他时间眼神没有从顾清身离开过一瞬。

此刻，眼见顾清没有醒来，而暗三脸的神色又凝重的吓人，二丫便再顾不得自己所处的是哪里，再顾不得什么礼数，当即开口朝暗三问道。

暗三收回了把脉的手，微侧头看了二丫一眼，而后看向墨楚卿。

“主子，侧妃的脉……晨起时又弱了半分，之所以到现在都未醒来，应是、应是侧妃自己不愿醒来。”

将把脉的结果以及自己的推测皆如实说出，暗三本以为墨楚卿会如早那般急怒，却不想他只是缓缓闭了眼睛，定定站在原处。

须臾……

“是不是说，如果想要她无事，必须先让她醒来，放任她这样睡下去，她的脉象只会越来越弱，直到……”

话没说完，但内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放任顾清继续睡下去，她的脉象会越来越弱，直到死亡。

“是。”暗三道，语气满是无奈，却又异常沉重。

“属下没有办法解释，为何侧妃的身体和伤口皆在恢复，偏却脉象会越来越弱。属下只记得，在一本海外来的医书，言说过人的意志对病情的重要性，所以，若是那医书说的不假，想要侧妃好转，势必得要她自己……想活下去才行。”

“如今侧妃的脉象虚弱的太快，所以让她尽快醒来，是最好的办法。哪怕……”

顿了顿，暗三看了看不知何时重又蹲跪去床侧的墨楚卿，微涩着复又开了口，“哪怕，是恨也可，只要有了牵挂，便是好的。”

暗三没有办法解释，他当然没有办法解释。

顾清，确切的说，是占据了顾清身体的韦宝儿，本只是异世穿越而来的一缕幽魂，还是一缕残破不全的幽魂。

她的心神本孱弱，来到北炎这短短半年多光景，一次次受伤不说，此刻又身受重伤，心理情感更是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如此，身心俱损，本打算一死的她，脉象又怎么可能会好得起来？

暗三话落，房又是片刻的死寂。

“恨也可么？好，本王知晓了。”

越发低哑轻浅了几分的声音，于死寂响起。

墨楚卿重又握着顾清的手忍不住轻颤，一下又一下，以至于整个人都似在不自主的颤抖着。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命令，不准进来。”

凤眸重重阖了一下，墨楚卿视线不转，始终看着床的顾清。

众人，除了还不知晓顾清小产一事的二丫和苏乔，皆是变了脸色，隐隐猜到了墨楚卿想要干什么。

“主子，您……”范明忍不住开了口。

“师兄！”却是无尘微拧了眉头唤了一声。

墨楚卿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只是坐去了床榻，倾身小心的扶起顾清，让她靠进自己怀。

而后，转身将范明端来放在床边小几的烫羹拿了起来。

“出去！”墨楚卿又道。

暗七皱了皱眉，欲要说些什么，却是被一侧的无尘抬手止住。

“既如此，那我们便先出去。师兄，你……”

话未说完，无尘低低唱一声法号，当先出了去。

众人见此，虽不放心，却也只能跟着出了去。

转眼，房又只余了两人。

墨楚卿垂首在顾清额际万分珍视的落下一吻，而后如同这几日一般，一口一口的将汤羹喂给顾清，动作小心仔细，一双凤眸尽是深情。

待碗空了一半，墨楚卿转身将其放回小几，复又拿起一旁的帕子轻柔的拭净了顾清的双唇。

而后，他那么抱着顾清，脸贴着她的发顶，双手环在她的腰间，避开她胸腹的伤口，静静抱着，一动不动。

直到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墨楚卿才再一次动了。

他伸手端起小几的药碗，亦是如同这几日里一般，一口一口将苦涩的药汁渡去顾清的口。

直到药碗空了，又端了温水喂顾清喝了些，以便去了她口药汁的苦涩。

做完这一切，墨楚卿小心的将顾清放去床躺好，仔细替她盖好被褥。

而他自己，则是俯低了身体，在顾清唇落下一吻，久久的紧贴着，珍重又贪恋万分。

须臾，薄唇自顾清的唇缓缓离开，墨楚卿重又蹲跪去了床侧，一手握住顾清的手，一手疼惜的抚她苍白憔悴，刀痕被衬托的越发明显的脸颊。

“莫要再睡了，醒来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