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总是保持着该有的礼数,总是闻言平静的回着她在他看来再傻不过的话,可是内心里,他是排斥她的!
这种排斥,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彼此的身分,她是金枝玉叶,而他是个出家人。
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他看不得她清澈的眼睛,看不得她脸的笑,看不得她那副好似自出生便在众人宠爱下长大一般的德性。
不是没有察觉到她偷偷投注在他身的视线,不是没有感觉到她总是找机会想要与他相处的心思。
但那又如何!
先不论他本是出家人,女色是不可犯的戒律,只说他对她的排斥,他又怎会多看她一眼?
是以,从那之后,只要是她与墨楚钰前来了大昭寺,他总会寻机不露面,或者从师兄处讨得更多的事情去做,不让她有机会靠近自己。
那段时日,他记得,自己曾无意间数次看到她在自己的禅房前经过,而他碍于礼数和情面,总是温和的朝她唱声法号,打过招呼,便让自己很忙很忙。
不是没有看见她眼的漠落,可那又如何,他一个和尚,哪有心思去管一个连仇恨都不懂的,没心没肺的女子?
墨楚钰是第一个发现她异常的人。
而自那之后,墨楚钰再来大昭寺的时候,便很少再带她一起前来。实在无法只得带着她的时候,也总会有意无意的看着她,不让她再来他的禅房处。
这样的情况,他自是再喜闻乐见不过,不用假装忙碌,不用想办法躲着,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少有的几次见面,看到她漠落的眸子,在见到他时悄悄燃起的光彩,他只觉心烦不胜烦。
大半年前,师兄接了圣旨,被封郡王,被召回宫。多年的血雨筹谋终于得了回报。
虽然知道此去炎京,即便师兄最后能够报了仇恨问鼎高位,但过程势必凶险又凶险。
可是,他还是为师兄感到高兴。
唯一不顺心的,大概便是到了炎京,与她碰面的机会之以往这些年来,会多很多吧。
师兄迎娶了侧妃。
因为那名叫顾清的女子,他从师兄脸看到了这十几年来从未见过的表情——欢愉!
他不懂,不过是个女子,怎么会让血仇在身的师兄露出那种神情?
不懂不重要,毕竟那是师兄自己的事情,与他一介僧人,并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春节那一日,他回了王府,听闻顾清受伤小产的事情,见了师兄满脸痛色的模样,心震惊之下,说了师兄对顾清不公平的话。
天知道,他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不过只是想要开导师兄一番而已。
只是,那次过后,脑子里有时会怪的浮现墨馨儿那盛满漠落的眸子。
是以,那一日,知晓师兄着人让墨馨儿前来安慰顾清的时候,他怪的出了自己的院子,远远看着她。
在看到双目红肿的她险些摔倒却被顾枫晟抓住双手,虚揽入怀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他险些将手佛珠捏碎,不知缘由。
这份不知,并没有持续多久。
潮汐阁,顾清的院子,他们一行人听着屋里顾清痛哭着告诉顾枫晟孩子没了。
而墨馨儿,哭着叫骂师兄,想要冲去打师兄。
他拦了她,一是因为对师兄的维护,二是因为……他怕她惹恼了师兄,会受伤。
她狠狠咬了拦在身前的他。
痛么?
不知。
他只知道,她的唇舌触他皮肤的一刻,伴随厌恶一同在心底爆发的,是一种陌生却又好像早存在于心底的感情。
他一惊之下,甩开了她。
她摔倒在地,眼是不敢置信,是受伤。
那一瞬,他差一点疾步前去将她扶起。
幸而,幸而只是一瞬,他没有做出什么让自己痛恨的举动。
只是,那之后,不管念经也好,打坐也罢,心总有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一种情愫,让他静不下心,专注不了思绪,整个人处在一种烦躁又烦躁状态。
这种怪的境况,在那一日,她陪着穆云夕前来王府,却偷摸溜进他的院子,藏在廊柱后面,暗看着自己时,愈发严重。
严重到,再高深的佛法,再能让人平心静气的经,都没有作用的地步。
他渐渐明白,他的心,生了魔,一个名叫墨馨儿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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