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下,在孙姑姑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大殿中的温度陡然急降。
以墨锦为中心,冷冽的孙姑姑狠狠打了个激灵,迅速跪去了地上。
重重的,一点技巧都没有的,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靠着墨锦大哭的太后似是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哭声一顿,诧异的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墨锦黑沉到吓人的脸。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似从齿缝中挤出,墨锦死死盯着孙姑姑,一字一字的道。
明明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询问,却让跪在地上的孙姑姑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锦儿,你……”太后亦是惊骇的出声,却被墨锦的冷喝打断。
“说!”墨锦道。
“是,奴婢这就说,这就说。”孙姑姑连忙开口,声音明显的颤抖着,“长公主和驸马的墓,昨夜被贼人毁了。守墓的侍卫被人迷昏了过去,待清醒后,就只见到被毁的陵墓,不知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唔”一声闷哼,在孙姑姑话音都未落下时响起。
只见,墨锦未被太后抓着的那只胳膊微抬,如看死人一般的看着孙姑姑。
而原本颤抖着跪在地上的孙姑姑,此刻却是嘴角溢出血迹,一手紧紧捂着胸口处,狼狈的摔倒在地上,面上除了痛色便是极度的惊恐。
“锦儿?”
早被墨锦的样子震的忘了哭,太后红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被墨锦内力打翻去地上的孙姑姑。
不怪太后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因为,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墨锦如此模样。
也是这一刻,太后似才觉得,她疼爱的孙儿,好像有很多他不曾了解的地方。
而这些地方,竟然诡异的,让她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心中惊诧的同时,还隐隐升起些把控不住的感觉。
没有理会太后唤自己的声音,墨锦定定看着孙姑姑片刻,在孙姑姑颤抖的好似要窒息的时候,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祖母,可有派人去查?”墨锦道,声线依旧冷的厉害,却比方才对孙姑姑说话时缓和了些许。
“有,从早朝上离开后,便命人去查了。”太后说着,暗暗观察着墨锦的神色。
墨锦冷笑一声,与太后视线相对,“祖母,依您所见,会是谁动的手?”
太后闻言微愣,随即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除了他,还有谁敢!”
“咚”一声响,身边案几被陡然出现的劲气掀起,而后重重摔去了地上,四分五裂。
孙姑姑本就颤抖的身体更是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不能的蜷缩的更紧,哪怕胸口随着动作抽痛的越发厉害。
“可是,他不是已经……”太后不敢相信,大瞪着眼睛。
墨锦邪魅双目中的微眯,又冷笑了两声,“要死了,并不是已经死了。哪怕只剩半口气,可他手下的人……”
想着放下在早朝上,墨楚钰离开前与他对视的那一眼,那眼中的笑意和嘲讽,墨锦唇角上扬。
好,好的很,他毁了曾雅茹的墓,所以临死前,墨楚卿也要毁了他生母的墓么?
好,好的很!
生母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被他戏耍的人,临死前竟然还敢造次!
呵,原本还想要看着墨楚卿被蛊毒折磨到死,如今……猩红的舌伸出,墨锦舔了舔唇,邪魅的眸中,浮现一抹似魔似妖的嗜血光芒。
墨楚钰勾了勾唇角,极其吊儿郎当的看向墨锦。
似是早知道墨楚钰会看向自己一般,墨锦也在同一时刻看向墨楚钰。
两人视线相对,一个邪魅中带着不解,另一个却满是笑意和嘲讽。
对视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下一刻,就见墨楚钰好毫无形象的动了动脖子,摇头晃脑,心情极好的朝着殿外走去。
对于孙姑姑的话,对于太后的反应,对于大殿中众人的议论声,皆丝毫不感兴趣。
墨锦眼中冷光闪过,看着转身而去的墨楚钰,忽然,紧抿的双唇微微开合了几下。
下一刻,就见原本悠哉着离开的墨楚钰,步子微微一顿,回头瞟了一眼。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一眼过后,墨楚钰重又迈开步子,继续朝外面走去。
只是那步伐,看在墨锦眼里,却没了方才的悠闲。
嘴角扬起,对于墨楚钰的这种反应,显然,墨锦满意了,心理舒坦了。
不久,大殿中的官员三三两两的离开,墨锦踏着步子,同样出了大殿,在其余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径直朝永宁宫而去。
既然太后属意他为太子的事已经放在了明面上,那他又何须在顾及什么?
反而让众人好好看明白了太后对他的看重才好。
墨楚钰站在一处假山后面,默默看着墨镜的身影于一处拱门处消失,这才上前一步,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墨楚卿死后,凭你也想阻止本公子么?
这是方才在大殿内,他离开时,墨锦内力传音至他耳中的话。
没有用陵瑞王的自称,而是用了本公子。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没有继续假装纨绔废物,转头看了墨锦一眼。
死么?
以为四哥被蛊毒折磨的,定然是必死无疑么?
呵呵,到底谁死谁生,现在才开始清算。
眼中凌厉之气闪过,墨楚钰又看了眼墨锦身影消失的拱门那处,那一刻重又扬起吊儿郎当的笑容,哼着小曲儿,朝宫外走去。
嗯,今儿个天气可还真是好呢,不过只怕永宁宫里正是雷雨交加吧!
永宁宫。
墨锦离正殿还有些距离,便凭借深厚的内力,灵敏的五感,听到了殿中传出的响动。
神色转冷,邪魅双目中浮现厌烦的神色,墨锦扫视四下一圈,朝着院中的太监宫女冷声道,“退下!”
早就感觉到太后太后怒意,正小心翼翼的宫女太监闻言,心中一松,朝着墨锦行了一礼,默契的一声不哼,抬脚匆匆就远处退去。
“啪”一声响,紧接着又是哗啦啦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干净明亮的大殿地砖上,转眼间便被大大小小碎裂的瓷渣、滚摔的失了精致的糕点水果,和还散发着清香的茶水覆盖。
墨锦跨步进来,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下一秒却极快的转换成担忧和惊疑。
“祖母,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惹的您生这么大的气?”墨锦似关心的道。
上首,太后原本梳的一丝不乱的头发,在愤怒打翻案几上东西的过程中,早已微乱。
此刻,她喘着粗气,保养极好的脸因为盛怒而扭曲着。
一双美目中,原本的尊贵已然被杀意全盘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