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炯跑到厨房,填了一锅水,也不惜法力,单手一催,一道烈焰熊熊燃起。
婆子前后寻了一个遍,木盆有一个,破碎破了点,勉强能用,院子里挂的衣服,全是补丁,只有一个肚兜还算完整,一把抓了去。
屋子里秀莲的叫声渐渐低了下来,她叫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没力气了。反倒是几个老太太,仿佛炮船的水手,一声声号子,喊得原来约响亮。
朱炯将烧开的水,用一个木桶递了进去,他守在院子里,心里紧张的不行。
“我去,我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我老婆生孩子,我怎么这么紧张?!”
“小道士,再来一桶热水!”
“来了,来了!”
朱炯一路小跑,急忙接过空桶,又送去了一桶水。
他站在院中,依旧全神关注屋里的动静。此时天色已黑,屋里点起了油灯,飘飘忽忽,灯光时明时暗,老太太的号子声,也到了最高昂的时候。
“出来了,出来了,秀莲,再加把劲!”
“腿出来了,腿出来了!”
“快快,拿衣服来,准备裹屁股,秀莲加把劲!”
“看到了,看到了,是个女孩儿!”
“就差头了,秀莲,千万挺住啊!”
朱炯听的紧张的不行,比跟恶鬼打架紧张多了,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蓦然间,“啊!”的一阵凄厉的惊呼声刮破漆黑的夜空,屋里的油灯呼的灭了。
众人听到官府,具都意兴阑珊,不过船老大还是传下命令,吩咐人手通知附近的人,没事不要靠近水边。
众人走后,船老大又是一阵软硬磨泡,朱炯想到以后坐船还要依仗人家,便答应了晚上一起喝酒,跟船老大约好了时间地点,船老大兴冲冲地前去准备了。
望着他的背影,朱炯觉得这真是一个憨直的汉子。天色还早,他便继续沿着落波湖向前走去。
前面柳林里一排低矮的草房,那是靠跑船做苦力的汉子们的家了。此时,有五个房子前悬着白幡,隐隐有哭声传来。
朱炯搓了一把柳叶,化为一叠纸钱,藏在怀里挨家走去,进去一看,果然家徒四壁,地下土地,上面泥土茅草,周围是土墙,只是各家各户都供着一个白瓷的圣象,像是观音,但是带着斗笠,看不清脸。
直系亲属都带着招魂幡去衙门领尸首了,家里灵堂前只有几个走不动的老人。朱炯装作游方的道士,掏出纸钱烧了一些,念了几句经咒,走时悄悄在灵位前留下一块银子。
一路走来,终于在最后一家,找到了那个秀莲的家。
家里只有一位很老的婆子,穿着一身补丁衣服,满头杂乱的白发,一脸沟沟壑壑,却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样子。
一问才知道,是秀莲一个远方的姑妈,男方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小两口靠着丈夫一膀子力气,刚攒的钱,买了这个破房子,秀莲怀孕,两口之家眼看着就变三口了,出了这么一档塌天之祸。
老婆子絮絮叨叨说起来没完,她其实想劝着秀莲趁年轻改嫁,她也能借机讨几个喜钱。
朱炯没理她,捏指做莲花印,中心燃起一朵鬼火,小小的火苗向一边偏移,此为鬼莲花,能探知极微弱的鬼气。
朱炯向火苗偏移的方向寻去,来到院里,土墙边晾着几件破衣服,寻来寻去,鬼气的来源是一件女人的红肚兜。
朱炯一瞧四周无人,拿下肚兜,正要仔细查看,吱呀一声,院门开了。秀莲走了进来,正看到朱炯拿着她的肚兜,仿佛要放在鼻子下闻,一脸惊奇,在她看来十分猥琐。
“道长,你?!”
秀莲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指着朱炯,她脸色很红,一头汗水,显得很吃力。
这是快要临盆的迹象,这时候万万经不得刺激,可朱炯,站在人的院子里,还拿着人家的肚兜,还……
“秀莲是吧,贫道感知到你这件衣服粘了瘟气,不可以再穿了,否则对婴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