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什么也做不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彻底死了。”
“你我兄弟一场,此刻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吴公公盯着那个影子,影子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消失。
突然那影子变得很浓,重新显出一个人的模样。吴公公大惊,纵身向前一把揽过。虬髯大汉恢复人形,却面无血色。
他抬头看着吴公公,用尽全身力气笑了笑,声音嘶哑地说道:“你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秘密嘛?!”
吴公公看着怀里马上就要死去的虬髯大汉,厚厚脂粉掩盖了他的脸色,但却掩盖不了他的心。
虬髯大汉坦然一笑,继续说道:“兄弟啊,听我的,归乡去吧!”
……
吴公公望着眼前的土堆,他最终还是没能得知那个秘密,拜了三拜,转身往京城方向走去了。
没走多久就跟从业空山里退出来的大部队回合了,尽管他对于这次行动的结局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凄惨景象依旧让他大吃一惊。
几乎所有低等级的兵士,公公和差官都成了傻子,一个个痴痴呆呆,张嘴流涎,瞪着空洞的眼睛,只知道跟着大旗走。
铁剑门八名精英道人,只余李福全一人。人群中惟独不见了韩七爷和几名精英差官。
这些神机营是帝国精锐,六扇门差官是刑部精锐,那些公公们和锦衣卫们也是帝国特殊部门的精锐。如今这群人就这样行尸走肉般地行走在这崇山峻岭间,明明任务成功了,却惨的不能再惨了,基本等同于全军覆没。
面对四处打羊为生的山民们,真正能活着出去的又能有几个,只怕绝大多数都会成为锅里的香肉。
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山涧里,韩七爷带着仅剩的几名还保留神智的差官围着一个黑发汉子,他跪倒在地,一头黑发遮着面孔。
地上一大摊鲜绿色的液体,黑发汉子对面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十分特别的人,那不是一个人,确切说那是半个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最终杀死我的人,竟然是你!你对得起我们死去的族人吗?”
那半个人张开嘴,露出了黑漆漆的半截舌头,咯咯笑了几声,声音嘶哑苦涩。
“我们族人只剩下一个半人了,你是其中的一个人,而我是那半个人。”这声音阴冷尖细,甚至于不像人的声音。
那声音继续说道:“你一心复仇,我来问你,人都死了,复仇有什么意义?”
“意义?!呵呵!我从来没想过这个词,我所追求是战斗与杀戮。我从来不想自己的意义,如果非要说一个意义,那么我觉得我的意义就是——我要让夺取我意义的人,变得没有意义。”
半个人摇了摇头,他那个独目中充满了痛苦之色,没有张嘴,那道阴冷尖细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我比你过的要痛苦的多。”
黑发男子正是巫苗刘老,他抬起头,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一个眼球被红筋挂在脸上,好在还有另一个眼。地上的绿液本是他的血液,显然此地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痛苦?!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挣得这半条命,当然痛苦!可是你的这些痛苦跟死去族人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那时,花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一炮就炸了个稀烂,漫天飞舞的血肉分不清那一块是她的,那一块是她孩子的……”
“住嘴!”
“哈哈!你直接杀了我不就得了。但我一定要说,就当是我族人的遗言好了,巫苗一族只剩一人而已,我死后世上再无巫苗了。
打猎的阿爸,采茶的阿妈,煮好油茶,赤脚站在门口等我的阿妹啊……我来了,我好想你们啊,日日夜夜的想,想穿了我的心!不,我早就没了心,那里只剩一个黑色的大洞,我要用他们所有人的心来填这个洞……”
说到激愤处,刘老剧烈的咳嗽着,连吐了几口绿色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