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一踮小脚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向往走去,到门口又转身说道:“我这就为你报仇,我要狠狠地训斥那个不知轻重的赵队长!嘻嘻哈!”
赵夫子一直醒着,他直勾勾地看着屋顶,一言不发。
……
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男人那正义凛然的神色,听着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讲,而四周那些昨天夜里跟随自己的民众都略出了羞愧的表情,赵队长知道自己输了。
“总之,即便是赵夫子他有什么不对,也不可以如此粗暴地对待他,这样做是极其错误地,违背佛爷对我们的教诲,我们每个人都要反思,这一切罪恶的源头究竟是什么,因为只有除去那罪恶的根源,我们的佛心才会重新回归到正确的修行之路上!”
民众们一个个低着头,犹如等待审判的罪人。在族长一声声严厉地呵斥下,他们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昨晚那冲动的举动,想到这与佛爷的教训的确很不相符,不由得一个个心惊胆战。
“我们一定要反思,一定要忏悔,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只有将这罪恶除去,我们才能赎清犯下的罪行!”
瞬间豆大的汗珠从赵队长额头如泉水般汹涌而出,他知道自己昨晚赌上一切的行为,在今天变成了彻底的失败。
如果任由族长这么演讲下去,他的下场只怕会比赵夫子还要凄惨。
因为,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虽然,这件事做之前,他跟族长仔细谈过,族长“似乎”还很鼓励他,特别是这种“似乎”中还透着一丝丝的惧怕与羡慕,这让这队长彻底将一切压了上去。
但他错了,他虽然是个男人,却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
“呵呵呵!哈哈哈!”
空旷的屋子里传来赵夫子怪异的声音,“儿子啊,既然我没死,那你也不能死,毕竟我们父子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赵夫子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赵队长,儿子出生时,他的妻子便难产而死,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教书先生的薪水虽然微薄,可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儿子终于长成了一个魁梧的男子。
“赵队长!”赵夫子一字字说出,犹如干涩的大地在摩擦,犹如昏暗的天空响着惊雷,“你说的对,还是不提她好!”
刹那间,空气安静的可怕,连火把都拼命压低自己那燃烧的声响,可这声响中明明透露着一股汹涌的野望。
“哈哈哈!”
赵夫子大笑道:“老夫这么多年的辛苦,总算没白忙,你现在至少还是个男人。”
他白色的眼球当中那黑色的瞳孔猛然爆出慑人的光芒,羸弱的书生忽地高大到顶天立地,他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一字字说道:“既然是男人的事情,那就让我们两个男人自己解决!”
“嘿嘿!”赵队长冷冷一笑,“哈哈哈!”继而狂声大笑道:“父亲啊,你真是个书呆子,读书都读傻了,这些也真是害人不浅啊!”
他忽地收起笑声,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和自己的父亲脸贴着脸,乃至父亲脸上那一道道皱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如刀刻般。
“我说的,不提我的母亲,并不是指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这里是人间,你何苦去提一个死人呢。”
阴冷的声音犹如从地狱刮来的寒风,将赵夫子的身心彻底冻僵了。
他脸色铁青,太阳穴高高鼓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往前又凑近了些,乃至他的鼻尖都要碰到赵队长的鼻子了。
同样冰冷的声音,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语调,却是不同的人。
“臭小子,你不要得意忘形,老子能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也能送你回去。”
……
这个场景,这个对话,只有只有一个旁观者,那便是严二。此刻的严二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魂魄,这两张脸深深地镌刻在了严二的脑海里,但他又不敢想起,这成了他毕生的噩梦。
完全瘫软在地,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同时又僵死过去的木鸡。严二大大的眼睛中,对峙中的赵队长先退却了,但他只是回到了门口,不一会儿大批的民众拿着火把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鲜红的火焰犹如跳动的毒蛇,它们贪婪地在教室里四处乱窜,课桌木椅以及那些经书,全部幻化为群蛇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