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的猜测，你们阻止别人的死亡，实际上是代替他们承受了死亡的那段经历对吧？”

杜熏的这句话，让我痛苦不堪，是的，每次“救一个人”，其实就是我代替对方去经历死亡的瞬间，被火烧、被溺亡、被坠物砸死，甚至被机械搅成肉泥……那样的痛苦，我已经体验得太多太多，但又无法终结。

我点点头。杜熏接着自语：“嗯，也就是说，如果救了人，但最终被驱赶，那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就前功尽弃，哦豁，那这样的话，本该死掉的人就真的是赚大发了。”

杜熏对这样一切说得很轻松，但的确如此。

“变成鬼的日子里，你也要一直承受灵魂与分离后的那种痛苦、以及难以填补的空洞感对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唯有又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当年你变成‘死后恩’的时候，谁告诉你的这些规则。”

“不知道，但我当初被吞噬后，脑海中就自动了解到这一切，我也挣扎过，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痛，犹如时时刻刻被凌迟处死的那种剥离的痛苦，促使我不断地在人群中寻找猎物，不断地经历、不断地被驱逐，循环往复。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被人诅咒了，才有这样的人生。”

“诅咒，说得好。”杜熏对我说完这句话，又抬头看着空气中因为我的描述，已经书写了不少的绿色文字，继续自言自语：“根据已调查的内容足以推断‘死后恩’的最初成因，来自于诅咒。而这个诅咒，以这种找替身的形式，一直不断延续下去，无法终结。”

当他说完这句话，空气中写满大片文字的地方开始混乱浮动、文案内容继续调整组合，随后定格整齐划一的一篇文章，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这篇“文章”又化成一束绿光，回到书本里。

杜熏合上那本黑色的书，沉寂了十余秒，直到那本书慢慢地从他膝盖上消失。

他站起来，舒张了一下胳膊：“又完成了一个工作咯。”然后走向另一侧的落地窗，双手插进裤口袋里，远眺窗外的夜景，并未回头，对我说，“因为这个被你吞噬的小子给了我很重要的信息，对我帮助很大。在一刹那，我其实是想劝这个小子自杀，以免落得和你同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