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楚岚湿漉漉地坐在这似乎循环往复的小巴最后一排,惊恐而警觉地看着司机以及8名乘客。
但车子开动后,最惶恐的人并非我俩,而是前排2男2女4名青年中的一个女子。
她带着眼镜,头发扎成马尾。从我们上车开始,她就一直看着我和秦楚岚。她小心谨慎地回过头问我:“你们,不是之前已经下车了吗?”
谢天谢地,从这个问题我至少知道这车上有个正常思维的人。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除了司机和两位老人,其他人都回头看着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明明已经下车了,等了好久。可又是你们这趟车。”我赶紧回复,可秦楚岚捅了我腰部一下并紧紧地盯着我,示意我太多嘴了。
那名戴眼镜的女人一下子更慌了,站起来大声嚷嚷:“我就知道出问题了!从山村到镇上明明就只需要1个小时,就算是下大雨,开了这么久,也该到了。”
她身边的男生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司机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不对劲儿,我早发现了。要不我们停车或者往回开?”
我心里顿时又高兴了几分,看来司机也是清醒的。
但一想到鬼才提醒我们务必逃离山村的信函,我连忙说:“不不不,继续往前开,回山村更危险。”
老夫妇同时瞪了我一眼。
“你怎么知道会更危险?”2名青年男子里有一个戴帽子的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秦楚岚就接话:“你认为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反着开就能回到村里?”
戴帽子的男人不语。而刚才扯眼镜女衣角的男生羞涩地说:“司机师傅您还是停一下车吧。我,我尿急。”
没人表示反对,司机便靠在路边。
“外边雨大路滑,你小心点。”眼镜女叮嘱。
那男人拿出雨伞,回答:“放心,我就在路边解决,撒完就上车。”他快速下车,雨太大,透过窗户外面只能隐约看到他站在路旁,背对着车辆,用脖子夹着雨伞,开始撒尿。
我们在车上继续三言两语商量接下来是走是停。可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人呢!”有人发现这个问题。我们围到车窗边,仅能看见雨伞倒放在泥浆地面上。而那名男子,不知所踪。
眼镜女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可没有回应。她回头对车内的人说:“是不是他掉进路边的沟里了。”
我和秦楚岚没有回答,因为明显不可能。
“别傻了,人肯定没了。”4名青年中另一个长发女孩回答。
“我们下去看看吧?”眼睛女生近乎央求的语气。
“鬼片看得还少吗?干这种事儿和自杀没有区别。”戴帽子的男人说道。
“我们,还开不开车了?”司机有点乱了阵脚。
“关门,开车,继续往前开。”秦楚岚边说边走到司机的旁边,坐在了巴士副驾驶的位置。
虽然眼睛女想要阻止,可那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她哆嗦地坐回位子。
我跟在秦楚岚的身旁,来到司机附近的位置站着。
“我们还有多少油。”秦楚岚问司机。
“还能最多开6个小时。”司机回答。
“秦总,秦总?”我给秦楚岚打招呼,想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秦楚岚没有理我,她注视着坐在车厢靠门处两个单人座,一前一后的2个小男孩,以及司机后面第一个双排位上的2个老年人(似乎是一对老夫妻)。因为他们从刚才开始,就没搭话。
“两位老人家,我们被困在雨里了,之前这儿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秦楚岚试探。
老人看着她,还没说话,一旁一个小孩就高声嚷起来:“我爸爸说过,这叫鬼打墙,类似的事情听他说过,但不是发生在我们村这儿,是其他地方。”
虽然我们都明白这是典型的鬼打墙,但这个孩子似乎了解得很清楚,这倒让秦楚岚非常意外,她迈开步子边走走向他俩边问:“小朋友,能详细说说吗?”她这句话虽说完了,但人却没有走过去,因为那名坐在第一排的老奶奶一把抓住秦楚岚的胳膊:“姑娘,路途颠簸,你坐好,这样更安全。”
秦楚岚看了那老人一眼,对方虽然说了话,但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摸不清状况,只能又回到副驾驶位子坐好,我俯身靠在她身旁。
“车上有鬼——鬼才的邮件是这么说的对吧。”秦楚岚向我确认。
我仔细回想了下,小声回答:“嗯,是的,说车上有鬼,让我们不要乘坐。”
“你们说啥!?有”虽然我们的谈话声音细微,但司机还是听到了。
“继续开你的车,有状况再通知我。”秦楚岚说话说得很强势,但她立即又整顿了下情绪,继续朝着那两名小孩问:“你们还没告诉我详细情况呢。而且,你们不怕吗?”
两个小孩同时摇头:“不怕。具体内容我不大记得了,但他说得很清楚只要待在车上,就是安全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安心了几分。
车子又开了一小段时间。
戴帽子的男人问旁边的2个女青年:“你们谁还有矿泉水瓶子吗?我,我也尿急。”
长发女子递给了他一个,而男子却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女的问。
“坐在你身边我尿不出来我去最后一排尿。”男的回答。
我和秦楚岚便没有在意,继续透过车子的雨刷往外看,观察外界的动静,奢望着能够有奇迹的发生。
突然间,车后座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我们回头看去,见到矿泉水瓶子滚落在地,有尿液流出,但是,那名男子,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剩下的2名女青年站起身来,看着后排空空如也,只是车后的那扇车窗微微开着个小缝隙。片刻的目瞪口呆后,赶快也坐到了前排(紧挨着那对老夫妻)——这下子车内除了我和秦楚岚,就只剩下司机、2名老人,2名孩童和2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青年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坐在车内就安全了吗?我真的被吓住了,下车的人消失了,车内的人也消失了,似乎,无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我有点晕,不大舒服。”我对秦楚岚说出这句话,并且不断地眨眼暗示——其实我是感受到了一些灵异怪诞的气氛,想必是我体内的《记录簿》残页在起作用。我不敢直接说,是因为司机离我们太近,刚才说话都被他听见了。
秦楚岚这个女老板甚是聪明,立刻反应过来:“之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