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兄长您当时这样解释后,我最终放下了心底的担心。”世界之心此时将自己的脑袋转向在一旁不远处正认真的听着自己诉说回忆的奥尔德斯,眼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悲伤,缓缓道:“可是事情就那样突然发生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那刻的场景,就如同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般,仍然让我历历在目。就在我刚刚从兄长您身边站起来,想要去安排之后城内的战后工作时,让我几乎崩溃的一幕出现在我眼前……
我仍然记得,进来的四人是我的骑士团里的成员,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我都清晰的记在自己的脑海中,永远不曾忘却。他们四人缓缓走进作战室,但我的眼睛却看向了他们四人抬着的担架上的身影——整副担架已经被鲜血染红,顺着缝隙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
担架上躺着的,如同熟睡过去的身影,正是已经陪着我走过了千年岁月的我的挚友、我的爱人、我最不愿舍弃之人,也是我辜负最多之人。”
世界之心一边说着,一边流下泪水,伸出双手,缓缓伸向正通红着眼眶紧握着双拳抑制着自己内心情感的奥尔德斯。世界之心轻轻捧起奥尔德斯的脸庞,让他与自己对视着,奥尔德斯这次没有拒绝,只是通红着双眼,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感到陌生却又让自己看到如此悲伤的她后内心绞痛无比的女孩儿。
“不管轮回多少时光,每当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你仍然如曾经一样,未曾改变过一丝一毫。”流着泪的世界之心,温柔的望着奥尔德斯,口中低声喃喃道。
“我是您的骑士,即使末日降临,也永远无法改变我。”奥尔德斯红着眼眶回应道:“我不知道您经历了多少的轮回,也不知道您为我曾经付出了多少。我现在只知道的是,我仍然是您最忠诚的骑士,一个为您可以献出我自己的一切,乃至于生命——您永远的骑士团团长,洛萨帝国的‘王者之剑’马修·埃文斯侯爵之子、奥尔德斯·埃文斯。”
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两人,周瞳抬头透过大殿的窗户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收回望向窗外的双眼,周瞳轻轻抬手冲着不远处同样一直在听世界之心回忆的苏娜,苏娜走了两步来到他身边,轻轻的倚进自己男人的怀中。
周瞳抬手轻轻抚摩着苏娜顺滑的银色长发,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靠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让他们二人单独待一会儿吧,我们出去看看,找人准备一下晚餐送过来吧。”
苏娜点点头,自家男人可是最大的,再说了,听了一下午的回忆,沉浸其中的时候,自己还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这会儿听下来之后,苏娜自己都发现肚子有些饿意了——谁让他们四人在大殿里直接就开始了呢,也没有说找个哪怕能够倚靠的地方呢,四人就这样傻愣愣的站了一下午的时间。
当周瞳与苏娜二人将先前出去让外面侍卫命人送来的晚餐端进大殿内后,世界之心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不过在看了周瞳二人一眼后,顿时感觉到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她是主人家,而周瞳与苏娜两人则是客人,让客人帮忙准备晚餐,确实有些不太礼貌。
对此周瞳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饭菜又不是他去做的,只是张张嘴吩咐两声而已;至于身边如今一直很乖巧的苏娜,那更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如今在外不管干嘛,她都是以周瞳唯首是瞻的。
晚饭很快吃完,奥尔德斯出去招呼人手帮忙撤了之后,在世界之心的引导下,四人一起来到了希瑟休息时的女王寝宫内,之后毕竟要继续说一些涉及到太多的机密回忆,还是女王自己私人的房间比较安全一些。
在屏退了寝室外等着伺候的女仆之后,面积也不算小的女王寝室如今就剩下了周瞳和苏娜以及奥尔德斯与世界之心四人。四人凑到一起,各自找了比较舒适的地方坐下后,世界之心再次开始继续下午因故停下来的回忆。
“奥尔德斯当时的死亡,给予我的打击可以说是十分巨大的。我虽然在当时所有人心中显得是那样坚韧不拔,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近千年从未停息的战争中,如果没有奥尔德斯的陪伴,或许我在希瑟彻底崩溃疯狂被我封印到体内的那一天,我也会步入她的后尘。”世界之心温柔的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紧握着自己右手的奥尔德斯,微笑着说道。
“在看到奥尔德斯尸体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的脑袋里一阵轰鸣声,接着整个人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了重量,一切都是那么轻飘飘的感觉——这是我曾经作为世界之心没有感受过的滋味,这也是我第一次完全以人类的角度体会到这一刻让自己悲伤无比的精神冲击。
我彻底疯了,就是在那一刻,存于我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近千年与魔族纠缠征战的时间内,被缓缓侵入自己内心的之主的气息所催发放大……最终发生了什么,我并没有多少清晰的记忆。
我只是记得当时,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兄长您正狼狈的坐在我的身边,而我则躺在一地的血泊之中——您告诉我,我被之主的气息趁虚而入陷入疯狂,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我从疯狂中拯救出来,没有让我继续在那无尽的中沉沦下去。但是你也说了,你当时重伤在身,为了救醒我已经费尽了力气,而无法去保护刚刚送来奥尔德斯尸体的另外四位骑士。
我当时痛苦无比,我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我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忠诚的四名手下时的痛苦心情。那时候的我彻底变得灰心丧气起来,一连着几天的时间没有见过我那些手下的将军们,我不知道因为我当时放弃的样子,早已开始逐渐感染到了我身边的每一位将士,绝望的气息在哈萨耶尔上空不停的盘旋着。”
说到这里,本来在回忆之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的世界之心,突然抬头望着对面坐着的周瞳,微笑再次爬上她的脸庞,继续道:“兄长,也就在那时起,您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之处。也算是从那时起,我当时看出来您纠结了很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后,站在了我的面前,你当时的话语对于身处绝望深处的我,就如同利刃划开了无边黑幕一样。”
世界之心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笑着道:“我记得那天兄长您站在我的面前,问了我一句‘你是否想要拯救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