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往浮生楼楼底跑,挤做一团地抬头仰视着春风。
只有这条船,离那浮生楼越来越远,和人群背道而驰。
林深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耳边只有那哀愁的曲调,九转不绝。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那戏曲感人肺腑,听似无情,却又句句染血诛心。
人群渐渐地不再吵了,只有一片寂静无声。
谁都知道,春风从来不给别人唱曲。
世间绝唱,千金不卖,几人能闻?
他在唱给谁听呢。
唱的那么哀伤。
船越来越远了。
那高楼也越来越远,曲音也越来越远。
只有那弯弯的月亮,一直在林深头顶挂着。
明月何时照我还。
这一夜,林深和春风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睡到第二天晌午。
林深从床上起来,收拾清洗了一番,又给春风剥好了一盘瓜子。
春风坐在摇椅上,懒洋洋的,面色之中却潜藏着几分忧虑。他看着林深,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会回来的,对吗?”
想也没想,林深点头,“肯定会的。”
媳妇和妹妹都在这儿,牵挂在这,他肯定会回来。
“他们要是不给你来江南找我,你怎么办?”
“情比金坚,和他们倔啊犟啊,以死相逼,难道他们还宁愿我死了?”
春风觉得有道理,心中的负担少了很多。
林深说完,欺负了一会儿春风,“你别操心太多,安心等我就好了。等我处理好一切,再下江南找你,什么也不会变。”
其实分别很简单,没必要弄到哭哭啼啼,地动山摇的地步。
天上的月亮弯弯的,三生桥上,荼蘼河畔,林深上了船。
春风没来送他,他坐在浮生楼的最高层,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眼观浮生。
“世子爷,我们划船走了?”有小厮问。
林深坐在船上,朝着浮生楼回首以望。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