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遗江怒道:“还敢撒谎!”
朱信之抬眼:“大人昨天没有收到手函吗?”
“什么手函?”谢遗江瞪篮子:“你竟敢找王爷替你们遮羞,真是丢谢家的脸!”
“谢家的颜面,比小姐的命还重要吗?”篮子不服气,恨恨地开口:“别的不说,就说大小姐。大小姐丢脸是她活该,她不陷害小姐,压根就不会落水!”
“推人还有理了?”谢遗江瞪眼睛。
篮子哼了一声:“小姐推大小姐没理,大小姐推小姐,要是小姐落水了,是不是就是小姐活该了?”
偏心至此,令人寒心!
连一边的朱信之都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盯着谢遗江:“廷尉大人若是有在朝廷上的一丝严谨公正,今日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说这里是谢家,但天下不平事人人管得,大人恕罪。孤鹜!”他扬声喊了一声,等孤鹜进来,他冷着脸开口:“谢小姐养伤要静养,请谢大人出去。从现在起,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要放进来。”
“这里是谢家,王爷,你太过分了!”在自己家被外人撵,谁咽的下这口气?
谢遗江气得跳脚,孤鹜却不管这些,上前来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手却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大有谢遗江不配合就动手的意思。
谢遗江被孤鹜撵着出了满江庭。
站在满江庭的大门口,看了看牌匾,又看了看里面的人,谢遗江气极反笑:“好,好,你一个王爷,就有本事用身份来压我。这朝廷上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吗?”
“大人是想告到父皇跟前也好,是找谁主持公道也罢,只管去。”朱信之拢着手,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不过,我奉劝大人,在做这些之前,最好再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为了家事闹上朝廷,怕是大人在意的‘谢府颜面’会丢了个精光,那时候,大人应该怪不到三小姐头上了。”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谢遗江被他气得跳脚。
朱信之却懒得理他,转身回了屋子里,连屋子门都关了。
屋子里,篮子吓得瘫坐在床边,有些畏惧地看着朱信之,心里很是感激。今天要是没有淮安王爷在,她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或许,这就是小姐命运转好的迹象?
她稍稍欣慰些许,忙将位置让给了朱信之。朱信之从她手里拿了锦帕,不紧不慢地为裴谢堂擦身,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眼睛里。
到了后半夜,裴谢堂呼吸渐渐平稳,祁蒙来看过,松了口气:“命是保住了,接下来小心看护,醒来看看精神能不能清楚,应该就没大碍了。一些皮外伤,仔细养着总会好的,王爷和篮子都不必再担心。”
“孽障!”黑黢黢的影子闪进门,还没看清人,震耳欲聋的吼声已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朱信之蹙起眉头,没说话,来人似乎也没发现他,气呼呼地就冲到了床榻边,一抬手,手里的马鞭就往床上打去,嘴巴里念叨:“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账,你是专门来讨债的吧!不尊长辈,轻狂傲慢,起来!”
啪——
鞭子破空的声音很是刺耳,朱信之抬手,堪堪抓住了鞭子的一段。
来人是谢遗江无疑。
他近来事情很多,每日都回来得很晚,方才回来时,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去了主院,就见樊氏和谢依依又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一见到他,樊氏就哭诉了起来:“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家都要被那小孽畜给拆了?”
“什么拆了?”谢遗江听到这些就觉得头疼。
谢依依叹了口气,一边安慰着樊氏,一边说:“爹去祠堂看看就知道了。”
他不明所以地去了祠堂,却瞧见满地凌乱,不少灵位倒地,甚至碎成了片片,现场好似被人打劫了一样。这是谢家祖先们安居香火的地方,谢遗江家教很严格,孝顺的他眼见着祖辈们全躺在地上,当即就红了眼睛,回到主院一问,樊氏就把下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
“那小孽畜夜不归宿,妾身不过是问了几句,她就扬手要打人。”
“我让家丁把她扭到祠堂去反思,她倒好,把咱们家祠堂都拆了。妾身和依依打又打不过她,对她实在是没法子。她打伤了家丁,还打了依依,到现在连句赔罪都没有。还有她那个丫头,胆子也是大得很,压根就没把妾身放在眼睛里。”
“还有啊,昨儿老爷不是问她去了哪里吗?她去了温家,穿着偷来的锦衣绫罗,还推咱们依依下水,让我们母女两人在温家跟前丢尽了颜面。妾身问她在哪里得来的衣服,她说是买的,她哪来的钱,明明就是从我这儿偷走的。怪不得昨天回来管家婆说库房丢了几百两银子,妾身是真真的想不到,堂堂三小姐,竟然做出这些事情来……”
一字一句声泪俱下,直把谢遗江哭得怒火盈天,拿了鞭子就往满江庭赶。
没想到,闯了这么多祸事的谢成阴竟然还倒头呼呼大睡,对他的喊叫理都不理,这让谢遗江如何不气?
鞭子被人抓住,他以为是篮子,怒气冲冲地转身:“你还敢拦着,我连你一块儿打。”
“谢大人想打本王,那动手吧。”朱信之掀起凉凉的眼皮,语气格外清淡:“本王的侍卫也有很久没有好好动动筋骨了!”
“王爷!”谢遗江乍然听见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定睛看去,才发现抓住自己鞭子的人是朱信之。他瞪大眼睛,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定定地看了看四周,脸色就难看了:“王爷为何会在小女的闺房,眼下早已入夜。”
不是说淮安王爷最重礼仪吗?这大半夜还留在女子的闺房里,也不怕坏了女儿家的清誉!
谢成阴这不要脸的,难不成方才两人……
怒气又涌了上来,谢遗江红了眼睛:“王爷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我谢家的名声,这要是传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谢家是什么随意的人家,什么阿猫阿狗都得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