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子慌忙来捂她的嘴巴:“呸呸呸,小姐别胡说!”
这样直呼其名,要是让外人听到了,还得了?
裴谢堂拽下她的手,这在她的屋子里,喊一句名字能到哪里去?
不过,她也没跟篮子多计较,朱信之已经跨进了门,刚好就听到了她喊他的名字。不过,感觉并没太坏,他没打算计较。
伸手摸了摸裴谢堂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他却仍旧板着脸:“看来的确是好了,既然如此,我回府去了。”
“不准走!”裴谢堂伸手拽住他的衣带。
他低眉:“为什么?”
“我还没好呢,你怎么那么狠心?”裴谢堂佯装得很是痛苦地哼哼了几声:“我全身都疼,要看着你才好一点。”
“但我看着你头疼。”朱信之回答。
裴谢堂撑着坐起来,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拉着朱信之坐下,一双手就按在了朱信之的额头上,她笑:“头疼呀,我给你揉揉。这是我们谢家独有的按摩绝技,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并没有。”朱信之背对着她,嘴角渐渐松弛了下来。
裴谢堂更卖力了一些。
别说,她按摩的手法跟旁人有些不同,软软的手指打着圈儿在太阳穴处滚过,轻重适宜,时而曲起手指用指节按压,时而十指张开深入头发摸索头皮。熬了半夜,朱信之只睡了一会儿就起来,本就觉得头晕脑胀的,慢慢的在她的按压下舒缓了。他没说话,裴谢堂也没停,篮子识趣地下去,临走前,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裴谢堂听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生气了,努力了半天,悄悄地歪头看了看,才发现朱信之正闭着眼睛享受呢。
她不禁洋洋得意:“怎样,很舒服吧?”
这是她从前犯了错用来讨好裴拥俊的手段,百试百灵的。
朱信之嗯了一声,半晌,问道:“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再捏一炷香,你肯定就觉得困了。”裴谢堂摇头,她看见了朱信之满脸的倦色。
朱信之却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歇会儿吧,再按,我就要睡着了。”
“来。”裴谢堂拍拍自己身侧。
朱信之顿时绿了脸:“胡闹!大白天的,怎好跟你一张床!”
裴谢堂嘿嘿笑着逗他:“那……晚上你要来?”
竟然不是介意跟她同眠,而是介意时辰不对?真是看不出来,原来朱信之背地里也是个闷骚的男人,他不是最爱讲究礼义廉耻那一套的吗?这会儿又不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了?
捂着嘴,裴谢堂无声的笑了,看来,离她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王爷,您回去休息吧?”篮子提着的心放了下去,见朱信之端坐在床头,不禁劝道:“夜深了,您留在这里不妥当。况且小姐如今昏睡着,就算您在这里,她也不会知道的。还不如回去睡个好觉,明天早点过来,等小姐看到您,她一定很开心。”
“把旁边的厢房收拾一下,我今晚住在这里。”朱信之看了看裴谢堂,他不能走,若是再有人来为难,篮子应付不来。
篮子愣了愣,终于躬身:“是。”
她下去了。
朱信之却很坚定,不但没去休息,反而在床前安坐如山。
不多久,门外守着的孤鹜也知道了朱信之要留宿谢府的消息,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家王爷为了谢成阴冲冠一怒也就罢了,眼下还要留宿王府,莫非,这真的是千年老铁树要开花,还开一朵并蒂莲,双双笑着把家还?
不过,这样也好,他家王爷身边是该有个人了,那么好的男人,总没人疼惜,要他们一群大男人照料,说出去都没人信,还王爷呢,混得太寒碜了些,看看太子爷和其他几个皇子,哪个不都三妻四妾的?
守着的孤鹜笑开了花儿,把门守得更严格了,别说是人,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裴谢堂是在下半夜才醒来的。
喝了两次退烧药,到了下半夜,她就出了好大一身汗,衣服都打湿了,黏糊糊地搭在身上,忍不住难受地哼哼了两声。
“要喝水吗?”一动,就有男人低声问。
裴谢堂眨了眨眼睛,确认这里是自己的闺房,朱信之怎么在这里?
她浑然不知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已在生死边缘又滚了一回,虽觉得很难受,但看到朱信之就忍不住想戏弄他,扯着虚弱的嘴角笑:“哎呀,是王爷!王爷怎么来了?”
朱信之垂眸看着她,没说话。
他就知道方才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梦呓,这人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梦里都还见着他,这人说不是真心吧,怎么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呢?
“王爷,那边有镜子。”裴谢堂抬手都觉得很费力,只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妆台:“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跟个苦瓜一样。”她笑,有些痞痞的:“王爷这个样子,我会怀疑王爷终于被我打动了,是真的在心疼我呢。”
朱信之还是面无表情。
她笑不下去了,扁了扁嘴:“王爷不要这个样子看着我。其实我看起来有点惨,但她们也没讨得了好。我一个人打八个,我厉不厉害?”
“厉害。”朱信之低低地附和。
裴谢堂又龇牙咧嘴起来:“我也觉得赚了。本该把谢依依也揪着打一顿的,算了,下次吧。”
“还有下次?”朱信之瞪她,这次都把人吓了个半死,还想来第二波,他可不奉陪的。
“那好吧,既然王爷替她求情,我就暂且放过她吧。”裴谢堂叹了口气:“不过,我这次真的是阴沟里翻了船,险些爬不起来,这一身湿哒哒的,闷得难受,得要王爷亲亲抱抱举高高,我才能好得起来。”
朱信之目光复杂。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裴谢堂什么才好。
这皮实的劲儿,真的跟裴谢堂有点像,不怪他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