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两个儿子判了斩立决,这对孟蜇平来说,恐怕是剜心之痛。
那斩首的两个儿子,可都是平日里他最为栽培的两个孩子!
裴谢堂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压制不住的冷笑出声。
最为栽培的儿子,大概在孟蜇平的手心里也只是棋子而已吧?用得着的时候就尽力栽培,用不着的时候,就一脚踹出来做垫背!
谁不知道,孟蜇平身边最为得力的人孟锦衣,如今孟锦衣虽然还没抓到,但想来是迟早的事情。孟锦衣一个管家,有胆量贪污三万两银子吗?都说是孟家两个儿子贪污,但那两个儿子听命于谁,孟锦衣听命于谁,答案不是一目了然吗?
这只老狐狸!
裴谢堂又翻了个身,忽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孟蜇平到底是落井下石的踩了自己一脚,还是故意为之?
她杀人来得突然,没几天,就被人告发了贪污,搜出了五万两白银。这前前后后不过几天,就算传递消息,那也来不及。
孟家是能未卜先知不成?
裴谢堂冷冷一笑:不,不见得就是未卜先知!
重生后,她再也不相信巧合和偶然。那么,当初的事情又有什么是被她忽略了的?
孟家……
孟家跟陈家交好……
孟家和陈家,都扶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边的近卫,曾经来天牢亲切的“探望”过自己,告诉自己,是朱信之设计了这一切,但现在,朱信之没半点嫌疑,倒是孟家和陈家接二连三的浮出了水面。原本以为是太子同朱信之兄弟情深,不忍让朱信之孤苦伶仃才这般狠心对待自己,现在看来,似乎不完全是这样。
会不会是太子想除了她裴谢堂?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裴谢堂捧住脑袋,很努力去想,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殿下,如果真是这个人做的,那么,理由呢?
为了军权?不,如今寒铜军的掌管权在朱信之手里,太子并未得利;
为了人脉?也不对,她手里的权力有限,亡故之后,军中不过多了个监军,别的什么人都没插入;
为了朱信之?太子似乎警告过自己,要对朱信之一心一意,勉强能说一二,但早前,太子还曾经调侃过泰安郡主,要想得到朱信之的心得有谋略,似乎是想出力的意思,这一条理由也站不住。
不由自主的,裴谢堂想到了先前高行止说的一句话。
你同太子之间……莫非有私仇?
宣庆帝的圣旨很快就昭告了天下。
得洗一条罪名,对裴谢堂来说是莫大的进步。拿着檄文的抄本反复的看,她笑得有些傻乎乎的:“真是不容易呀,老子背着这个贪污的名字,怎么都觉得跟压了一座山一样。”
“这只是第一步。”高行止笑道:“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不,其他的罪名我都能忍,就这一条,实在是忍不了。你说我杀人,我这些年杀的人还少?说我放火,放火我确实是放了,无可抵赖;至于那些买卖官爵什么的,算不上什么大冤枉。哦,对,还有一个霸凌乡里,我也不服气。但我在箕陵城这么多年,要说没个霸道的时候,好像也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良心。”裴谢堂嘿嘿笑。
她唯一不服气的,就是这一条贪污。
她没贪过,没拿过谁家的银子,说破天,都说不过自己的良心。
那个气!
现在好了,没了!
她合上檄文,心情大好的往椅子上一倒:“我这口气顺了,老高,你说,想要什么奖励?”
“我没什么想要的。”高行止看着她,眉眼弯了起来:“你上次给我透露的那个底儿我摸了个虚实,宣庆帝却是想要在临水河畔新开一条坊市。”
“买了商铺吗?”裴谢堂一喜。
高行止啪地撑开扇子:“那还用说?临水河畔一带的商铺,一共四十七家,我全部都拿了下来。”
“四十七家?会不会太多了一些?”裴谢堂悚然一惊,心底暗暗盘算了一番,要是四十七家都拿了下来,那得好几万两银子,高行止有那么多本钱?
他生意是做得很大,但运转维持都需要很多银子,他能周转得过?
高行止道:“不多。虽说是买了四十七家,但我没打算全部都捏在自己的手里。等圣旨下了,我要抛出去一部分。树大招风,要是全部握在我的手里,我怕陛下会下旨抄了我的家。”他蒙着脸笑:“这一次盘点结算,少说我们能挣个一万两银子。对半跟你分,你也有五千两红利入账。”
“我一会儿要回去跟篮子说说,将家里的神龛扫一扫,换上你的画像。”裴谢堂一双眼睛都冒着亮光。
高行止哼哼:“供着我就不用,好吃好喝好好待我。”
“我罩着你!”裴谢堂拍胸膛。
高行止道:“以前你是泰安郡主,能罩得住我。现在你就是谢家三小姐,你罩不住我,出点什么事清,多半还是我罩着你。”
“那就没办法了。”裴谢堂两手一摊:“看来,我在你跟前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命。”
高行止觑着她:“以后就没点别的打算?”
“等此间事情了断吧。”裴谢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笑着倾身拧他:“你放心,这京城我待不住,迟早是要走的。我要回箕陵城,京城再是千好万好,终究不是我的家,不是我长大的地方。而且……”她看了一眼巍巍皇城,微笑:“这里的人都忙着勾心斗角,与其在其中沉沦争斗,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还不如去纵横沙场,拼他个你死我活。”
“行吧,没了泰安郡主,或许,将来东陆会多一个女将军!”高行止笑道:“等你手握军权那一天,我又能借着你的威风狐假虎威。”
“一言为定。”裴谢堂伸手。
高行止拍了拍:“你走哪都得带着我,就这样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