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眼含泪花:“一身苍骨,就是为了这冤屈,我才忍到现在。等这件事完了,我只能以死谢罪,我早已知道。”
影子不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孟锦衣和李希被关入暗室之后,朱信之没有着急去审问二人,只让孤鹜和长天轮流看守,确保两人不会被任何人劫持。
接着,他去了一趟宫里,将抓到人犯孟锦衣的事情汇报给了宣庆帝,末了问道:“父皇,孟锦衣藏身在京外大营,李希作为京外侍郎,人又是在他麾下抓到的,他有包庇的嫌疑。儿臣已经将李希暂时抓捕,能不能审问定罪,还需要父皇的旨意,毕竟他是二品大员,儿臣不好随便做主。”
“窝藏人犯是大罪,先将李希关入大牢。”宣庆帝很是失望的摇头:“他从前刚直不阿,想不到如今也会做这等事。这朝廷的风气,都被孟哲平给带坏了!”
朱信之没说话。
宣庆帝恼怒了一阵子,似乎仍旧觉得气不过,对身侧的景和公公说道:“传旨,孟哲平为朝廷栋梁,皇亲国戚,有背天恩,不宜为朝廷表率。着礼部将朝廷赏赐给孟家的匾额摘取销毁,孟家不得再挂匾额,以示家门警示!”
“是!”景和公公赶紧应诺。
宣庆帝出了口气,回头看向朱信之,压了心中的怒火,说道:“孟锦衣是你抓的,你监刑斩首吧。”
“是。”朱信之看了看他,没说话,得了圣旨后,便告退出宫。
出宫后,他立即吩咐跟着进宫的落霞:“你去告诉孤鹜和长天,将这两人移送刑部。不过,不着急处斩,我有事要审问孟锦衣。”
“那李希呢?”落霞不解。
朱信之笑道:“他嘛,暂时不用审问。”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没必要耗费这个时间精力。
落霞去了。
朱信之先行去往刑部,进了刑部大门,蔡明和早已迎候,笑道:“最近东风吹得勤快,总把王爷吹来我们刑部,搞得下官总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出了纰漏,引得王爷注目频繁。”
“最近不太平。”朱信之微微一笑:“蔡尚书辛苦。”
“我不辛苦,王爷才辛苦。”蔡明和自动引路,习惯性的问道:“王爷今天还是要看卷宗吗?最近的几件大案子都定了,卷宗已经整理好,准备呈送到御前。王爷要先过目,看看有没有疏漏吗?”
“不用,挑出科举舞弊案和冉成林贪污案给我就好。”朱信之吩咐。
蔡明和一愣:“这两个案子王爷不是才看过吗?”
“有新的犯案人,马上送来了。”朱信之简短的说:“我办事素来严谨,不愿有一丝疏漏。对了,你也别走,让韩致竹过来大家一起听听新人犯的口供。”
为了这个孩子,她是抛出去了一切。往后余生,只要有一个孩子,她就够了。她已经想好,事情完结后,她跟朱信之肯定是不成了,两人说不定还得成仇。她没想过会原谅他,凭着朱信之的性子,肯定也没可能会原谅自己。她这人生来不爱欠旁人的情,朱信之欠她的,这一遭就全部还清了。她利用朱信之的感情,生下孩子,也全部还清了。原本还想将孩子留在身边,如今瞧着他苛求的姿态,又觉得人不能太自私。嗯,说得再好听,她还是愿意给他生孩子的。裴谢堂捂住胸口,有点闷闷的想笑,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朱信之,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给她不爱的人生孩子。有点可笑,但她还是决定了。用了万千理由说服自己,原来还是心里的这个最值得信赖。
裴谢堂翻了个身,心中认命的想:“罢了罢了,左右跟这个人是割舍不断的牵扯。早知道如此,当年就不应该听老爹的意思去宫里做什么国子监皇子伴读。一见信之误终身,再见信之终身误。等还清了之后,你就远远的滚开,做你逍遥自在的裴谢堂,总比好过一辈子都被人藏在心里毒恨。”
她叹了口气:“人啊,要活得有骨气!”
朱信之伸手过来搂着她:“你就算没骨气,我看着都顺眼。”
裴谢堂窝进他怀里,汲取这人暖暖的提问:“偏不,我就是要有骨气,一辈子都要有骨气,免得你瞧不起我。”
他噗嗤一笑,搂紧了她:“只能躺一会儿。”
“为何?”又没人来打扰,怎么就不能好好睡个觉了?
朱信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会儿孤鹜长天他们就回来了,我急急将人派了出去,结果人回来时,我却已经睡着,这是对人的不尊重。”
说得挺有道理!
可裴谢堂就是想在他跟前撒娇:“我不想起来,你抱我回房间去睡觉。”
“好。”这次,朱信之很爽快。
他见给裴谢堂裹起来,起身穿了衣服,自然而然的将人从书房一路抱到了卧房。一路上,不是没遇见王府的侍卫,只是他如今是越发淡然了。侍卫们也知趣,见王爷和王妃亲昵,早早就避开了,跑得远远的偷看。
裴谢堂闷闷的笑,觉得朱信之被自己带得越发大方了。
等进了卧房,她没跟朱信之客气,翻了个身后就做自己的春秋大梦。只是嘴角笑容肆虐,藏都藏不住。
抓到了孟锦衣后,大概,她的冤情就能大白于天下了吧?
她很期待!
孤鹜和长天这一去,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回来时,果然不负众望的将孟锦衣抓了回来。李希也被带来,只是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以包庇的理由限制他的行动。这两人一路过来,满京城早就穿的风风雨雨,瞧见京外侍郎李希,又瞧见了朝廷逃犯孟锦衣,一个个指指点点,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到了晚上时,已是风声四起。
孟家着不着急裴谢堂不知道,她起来之后,真瞧见孤鹜和长天一人押着孟锦衣一人押着李希进了淮安王府,孟锦衣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李希却大力的挣扎叫喊冤枉。
隔着一段距离,裴谢堂冷笑不止。
都这种时候了,李希还有脸叫冤枉,是当全朝廷的人都是瞎子吗?窝藏罪犯在军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李希想要脱罪并不是太容易。只要朱信之咬死不肯放,总能揪出这人的端倪来。
李希已经年过中年,同父亲一样年岁,想到过去的那些日子,在裴谢堂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这个人曾经很是真诚的同她裴家打过交道,他用肩膀背负过她行走,用宝剑保护过她穿行在战场,用身躯为她挡过刀剑。可后来,也是这个人,将杀人的利剑送上了她敌人的手中,捧着敌人的双手刺进了她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