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满袖尖叫了一声:“郡主!”
他跳了起来。
“不要叫。”裴谢堂睁开眼,觑着一边的高行止,瞧见他还在运功疗伤,忙低声说:“他不能分心。”
“郡主。”陈舟尾围了过来,立即上上下下的查看她的身体,待瞧见左臂上一道破口,陈舟尾凑过去闻了闻,血液带着几分腥臭,他脸色剧变:“你中毒了!”
裴谢堂连点头都做不到了:“在出口的时候中了箭,箭头有毒。”
“你怎么不早说?”陈舟尾眼中闪过一丝仓皇:“要是毒入肺腑,就没得救了。”
“我点了穴道的。”裴谢堂勉强扯出一丝笑。
“根本没用。”陈舟尾又急又怕,看了看她的伤,又见她连手都抬不起来,立即明白了:“这毒走得好快,郡主又一路奔跑,气血沸腾,都快蔓延到了全身还嘴硬。”他急忙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白瓶,脸色格外懊恼:“早知道就带解毒丹出来了,这颗药是压制气血的,不见得能有用,但聊胜于无,郡主,你快服下。”
裴谢堂吃了,说话间,她脸上的青气已浮现出来,看起来格外可怖。
就这么一耽误,小孤山上的追兵果真已追到了跟前。
裴谢堂拉起面纱,贺满袖和陈舟尾全力戒备,谨慎的看着冲过来的影子们。
瞧见他们一群人就坐在石头堆里休息,高行止闭目养神,裴谢堂露出的半截额头乌青,领头人一声冷笑,立即下令左右上前围攻。
但贺满袖设下的伏羲八卦看似简单,这些影子们在石头堆里走来走去,竟又走了出去,半天都到不了几人跟前。
“废物!”
眼见着那几人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过不去,领头认气得扇了旁人一耳光,随后,他沿着圆圈走了一遍,忽然跳上了石头堆,想来是要从上面走过。
裴谢堂见状冷冷一笑,并不言语。
领头人跳跃着踩了几块石头,但也并未走过,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眼前的石头是一个阵法。
“暗器!”他也不啰嗦,吩咐左右:“身上带了暗器的,全部往里面的人身上丢,死活不论,大不了抗尸体回去。”
陈舟尾等人动作神速,将裴谢堂移动到石头一侧,让石头保护她,刚做完这些,暗器已扑面而来,两人挥剑护得密不透风,眨眼地上就落了一地的暗器碎片。黑影身上的暗器都丢光了,也没能伤到他们分毫。
领头人咬牙:“将石头砸了。”
没了这些碍事的石头,看这些人还能跑到哪儿去!
黑影上前,一脚踹了堆放的石头,外围的石头没有任何防护,立即散落砸了下来。贺满袖脸色一变,低声说:“拦不住了。”
陈舟尾点点头,横起手中兵器,做好了全力厮杀的准备。
“还追吗?”暗室中的影子们一阵面面相觑。
领头人冷笑:“追,不然拿什么跟大人交代?”
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追上去。那些人太厉害了,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领头人气得踹了旁边的影子两脚,捡起地上的箭头,瞧见丝丝血迹,他连连冷笑:“就这点出息,你们以为留在这里就安全?要是大人回来,说我们办事不力,还不是一样要死!都跟上,他们有人中了毒箭,说不定还能捉活的。你,去跟大人报信,追出去抓不到人,就不能全赖我们了。”
那影子松了口气般,一溜烟往另一条出口跑。
影子们立即跟着领头人,追着裴谢堂等人而去。
裴谢堂等人扶着高行止退到出口,黎尚稀丢暗器,陈舟尾放毒药,贺满袖护卫在两人身后,如此一来,反而是裴谢堂带着高行止先走。影子触动了机关时,箭头从侧边飞来,裴谢堂和高行止均成了靶子。
出口的光线昏暗,裴谢堂全凭一双耳朵听声音,挥落了不少箭头,却任由一支箭羽悄无声息的擦着她搭在高行止肩膀上的手臂过去。
裴谢堂只觉得手臂微疼后,那伤口就没再有任何痛楚。
“怎么?”高行止低声问。
裴谢堂咬牙:“有机关。”
前方的贺满袖一听,立即转过头来,将高行止从她的肩膀上接了过去,率先往外突围。
裴谢堂抱着手臂跟着,只觉得左臂越来越木,下意识的蹙起眉头,却没有继续吱声。一行人火速穿过出口,眼前终于透露出点点亮光,是从藤蔓的间隙里穿出来的。贺满袖拂开藤蔓,顿时欢快的“呀”了一声。
眼前豁然开朗。
藤蔓掩映着洞口,容三人并肩通过的洞口旁边,一条白色的飞瀑从山顶倾泻而下,走出暗室,轰鸣的水声震耳欲聋。飞瀑之下,是一片深潭,幽幽的水似乎深不见底。在视野的正前方,连绵起伏的青山映着白云,鸟儿在叫,虫鸣撕咬,竟是意外的好看。
“这是小孤山吧?”黎尚稀不确定的问。
高行止看了看,肃穆的点头:“是小孤山。”
想不到那城中一出别院,兜兜转转的走来走去,竟走到了城外的小孤山来了。
小孤山连同着京郊外的几座大山,站在小孤山背后的半山腰上,能将整个京都尽收眼底。京城里的镜湖水面倒映着层层叠叠的楼阁,夏日宁静一览无余。
裴谢堂也是惊呆了。
她是万万想不到,陈家竟还有这样一出格外隐秘的所在。
“快走,追来了。”黎尚稀拉着她的胳膊:“恐怕山下还有埋伏,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裴谢堂看了看高行止:“还能不能走?”
她担心高行止内伤太重,不能跑动,要是硬来,说不定伤势会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