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做这样的好人,故而从小到大,一直在管旁人的闲事。
如今得了这么一件极大的闲事,哪里有不管的道理?
更何况,牵扯到的另一个人,是她继裴谢堂之后最为喜欢的王妃姐姐!
曲夫慈不顾婢女的阻拦,径直就去了淮安王府。
朱信之先前对陈茹卿说要回府,这自然是假话,送走了陈茹卿,他让车夫掉了个头,就去了长公主朱青怜的公主府。
送上曲贵妃给的玉佩,这一次,长公主并未像从前那般拒绝,隔了一会儿,便让婢女请他入内。
进了长公主府,婢女引着朱信之走到正厅中来,朱青怜着一身青衣,坐在屋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王爷拿着玉佩过来,所求何事?”
朱信之一愣。
朱青怜似乎也知道他不解,便抚摸那玉佩道:“这玉佩,是当年我心爱之人所赠,后来我回宫之后,担心被我兄长拿去,就请你母妃代为保管。如今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原本想要回来,后来一想,旧物总是伤心,不见也罢,这才那么多年来一直搁置在你母亲那儿。你母妃既然交给了你,你又拿着这玉佩来,想来是对我有所求。你母妃帮我保管玉佩多年,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报恩的。只是……”她面露狐疑:“信之你已经贵为王爷,手掌一方土地,是威名赫赫的诸侯,你都办不到的事情,想来必定难如登天,我未必能够办到。”
她有点担心。
凭着如今朱信之滔天的权势,尚且要用母妃的旧情来压她,这事儿必定不同寻常。
她早就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留着一具驱壳在此,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同心头所爱团团圆圆。
至于她那点仇怨,随着孟哲平死了,就都翻了过去。
她确确实实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朱信之一丝不苟的见了晚辈之礼,才说:“姑姑,信之所求的事情不难,但也确实不简单。”
“你想求什么?”朱青怜神色一凛。
朱信之正色道:“真相。”
朱青怜身躯微微一颤。
她愕然的掀开眼皮:“什么真相?”
“关于太子,关于陈皇后,关于孟哲平。”朱信之简单的说着,眼睛一眨都不咋的盯着朱青怜。
朱青怜神色猛地一晃,脸刷然变作雪白,连唇上的血色都跟着褪去。
她目光晃动得厉害,一时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嗓子像是被什么挤压,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她慌张的伸手去倒了杯茶,那茶水却全部蔓延在了桌子上。朱信之静静的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越发觉得那真相必定如同裴谢堂所说。
朱青怜颤颤巍巍的终究将茶水端到自己的唇边,然而,那茶水已经撒了大半。她喝了一口,凝结的嗓子慢慢化开,许久才艰难的吐出一句:“你,你问这些做什么?是谁让你问的?”
“为何?”朱信之问。
他实在想不明白,陈珂对付谢家,有什么目的。
那东家更是奇怪:“王爷神通广大,连这种事情都知道是陈珂做的,为何还来问我为何?说实话,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为何。不瞒王爷,小的开这一家赌坊,盈利只得七成,每年要上供三成给陈珂,故而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去问原因的。”
他小心的看了看朱信之,半晌才说:“不过,小的倒是模糊的听陈珂提起过一次,说谢家那位三小姐同高行止关系非同小可,言辞之间,似乎是想借三小姐对付高行止。”
“你是开赌坊的,为何又敢跟高行止硬碰硬?”朱信之嗤笑:“你们江湖人不都怕他吗?”
那东家苦着脸:“我受制于人,哪里敢违抗命令。”
再则,当时陈珂是许给了他很高的利的,陈珂说,若是能拿下高行止,高行止手下的全部商铺都归他,他才这般动心的。
朱信之素来不爱用罪恶揣测人,闻言就点头:“我信你。”
他转身走了。
最后一件,他还需要时间求证。
那就是高行止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要是贸然去问高行止,自然是问不到任何话的,不但如此,只怕高行止转头还会将他查到这些的消息告诉裴谢堂,裴谢堂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就棘手了很多。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二人摆布,故而一定要寻得自己想要的真相。
如果,能找到陈珂生前的手书就好了!
朱信之低头,或许,就连高行止都知道太子并非亲生?
他想得入迷,车辙在街道上穿行,不知是怎么的,马车滚过了一块砖头,剧烈的颠簸让朱信之一个趔趄,险些被摔出马车外。他仓促间抓住了车身,勉强稳住身形,半个身子却探出了窗户外,还未坐回去,耳边已听得有人惊喜的喊了一声:“王爷!”
他抬头,却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陈家小姐,陈茹卿。
朱信之心念急转,人已微笑:“陈小姐,好久不见。”
能被他记住,陈茹卿很高兴:“王爷这是要出门去哪里?”
“不去那儿,从宫里出来,准备回府。”朱信之见她只带了一个丫头,是徒步行走,便笑道:“陈小姐去哪里,请上车来,本王送你一程。上一次承蒙小姐相送,这笔恩情,本王铭记。”
“多谢王爷。”陈茹卿听他主动相邀,便觉得心神都跟着飞走,忙点头答应。
她上了马车。
朱信之亲自替她挑起车帘,笑道:“陈小姐出门该多带点人才是,如今京城里不安分,恐怕有危险。”
“没人敢伤我的。”陈茹卿双颊绯红,将目光中那些痴恋都藏了起来。
朱信之笑而不语。
陈茹卿知道他一向话不多,要是自己不说话,不多时车里的氛围就要冷场,赶紧没话找话的继续说:“王爷,听说你前几天受了伤,眼下伤都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