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璐突然合掌,用力一拍,双眼瞪得又圆又大,没好气地怒视着沈鸿禹,“青天白日的,我们说点吉利话好不好?比如说我们老了以后干点什么好啊,种地也种不动了,只能指挥一群子子孙孙干活……其实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在祁璐的絮絮里,沈鸿禹悄然将袖间的一封密信藏了进去,面上显露笑意,“没想到夫人已经开始期盼子子孙孙了。”
“啊……那个什么,我、我去看看阿霏回来没有……”祁璐急急地小跑出去。
因为祁璐会做好吃的,而且总是不要报酬地免费赠予,所以庆阳城内的孩子们都已经和她混得很熟。又因为秀秀是故儿而被祁璐偏疼,很快,小女孩就成为了一群野孩子当中的孩子王。
靠着这位孩子王,祁璐总能轻而易举地从庆阳范围内找到郑芷霏。
“阿霏姐姐在河边。”秀秀举报道。
“我们秀秀真厉害。”祁璐摸摸她的头,塞给她一个纸包包住的软果,“刚出炉的榛子酥,你先尝尝。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和万大伯再多做一些。”
秀秀接过榛子酥接连吹了两口,然后嗷地咬下一大块,嘴里的都还没吞咽下去就兴高采烈地喊,“喜欢吃!姐姐多做!”
“好好好。”祁璐笑得合不拢嘴,哄秀秀去别处玩,自己则往梭子河边寻人去了。
从郑芷霏二次来到庆阳开始,她每日都会在梭子河边坐坐。起初民众们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渐渐的,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便都听说了这是有名的凌风镖局的五小姐,与救水而牺牲的英烈陆子方是情投意合的爱侣,可惜陆子方英年早逝,而郑家小姐割舍不下,宁愿嫁个死人也不肯移情……
当地的秀才每每说起此事,便要说起大雁,情有独钟,守一不移。于是有人见着郑芷霏就会悄悄道:瞧,是那个雁姑娘。
祁璐并不乐见别人议论郑芷霏,郑芷霏本人却是一副置身度外的姿态,日复一日,无论晴雨,不曾间断。
此时,祁璐已经看见了河堤上独坐的她,河风扬起她披在背后的秀发,也不知那当中藏着多少思念。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郑芷霏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看向祁璐问道。
祁璐将手里的榛子酥递上,“我来了还不够呀?”
“你把你那得了皇上嘉奖的小徒儿一并带来嘛,”郑芷霏将榛子酥连纸包一起团在手中,不着急吃,“让他画一幅《痴女望江图》,好好歌颂歌颂我的伟大爱情。”
“他还小,都还没过情窦初开这一关呢,你让他画爱情,他能画出什么?”祁璐摇摇郑芷霏的肩,“赶紧趁热吃,河边风大,很快就吹凉了。”
郑芷霏这才收住玩笑,咬了一口后,蹙眉,满眼嫌弃:“你家糖罐子洒了?这未免也太甜了点!”
“甜点好啊。”甜一点就感觉不到苦了。
祁璐摊手,“再说了,你冲我闹意见也没用——又不是我做的。”
郑芷霏没说话,低头继续啃。
待吃完榛子酥,她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对尚还坐着的祁璐一施礼。
“谢谢你做的这些。我,无以为报。”
“怎么就无以为报?我看有很多方式可以报嘛。”祁璐笑道。
郑芷霏挑眉,斜眼瞥她,“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不应该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来那么多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