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我们把这个奇怪的遭遇告诉了父亲。但他不以为然,说那是磷火,也就是常说的鬼火。
父亲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田野里确实还有座葬人的坟山——小殡主山,而且就在枣子塘的边上,我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觉得父亲这么说也许是对的,因此也就没再在意。
不过,对于这么奇怪的现象还是多少有点疑问,因此,在接下来的好几天,我们又去看了几回,但再也没见到那个东西。
又过了两年,我已经上六年级了,但我们每天的活动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同样也是这样一个秋天的夜晚,我兄弟二人这天晚上又要例行公事。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天没有月光,当二人走到枣子塘的时候,祁浩说口渴了,我说塘下面那丘田里种了马蹄(学名荸荠),现在虽然还未到季节,还不是很甜,但能解渴,可以摸些上来吃。
“哥,真的能摸吗?要是别人发现告诉爸爸咱们又要挨打了!”祁浩虽然嘴馋,但估计想到了威严的父亲,因为平常我们犯错后没少挨父亲的揍,所以他还是有些犹豫。
“浩浩,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所以咱们弄些马蹄吃吃,就算别人发现了,爸爸也不会打我们的!”我笑道。
“嘻嘻,我差点忘了这个!”闻言,祁浩大喜,赶紧道:“那咱们快点!”
于是,二人就溜到塘埂下面,撅着腚开始摸马蹄。
塘埂下面位置不是很好,半趴着到田里摸马蹄确实累人,而且这个姿势还很难受,摸了没多久,我就吃不消了,直起腰来对祁浩道:“浩浩,差不多就行了,搞多了逗别人骂的,到时真的要挨打了!”说完,就开始往塘埂上面爬。
才爬了一半,我猛然就停住了,因为,我看见池塘水面上空正漂浮着一个东西,确切地说是个发着粉红色光芒的小球——这不正是两年前我们见过的那个东西吗?也许因为天气的原因,今晚看到的那东西,粉色的光芒就显得更加清晰了。我赶紧用脚踢了一下还在下面摸马蹄的祁浩:“快看,那个东西又来了!”
祁浩正摸得起劲,被这么一踢一叫,就一边嘟哝一边站起来:“搞什么鬼啊,再摸几个不行啊?!”说着就转过了身,等他看到那东西,立刻惊呆了,张大了嘴,嗬嗬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兄弟俩怎么没想到两年后还能再次在同一地点发生同样的事情,二人就那样呆在塘埂上,连动都不会了,眼睁睁地看着那粉色的光球消失在西北方向……
算起来,这事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年了,那时的我也不过八岁多一点。
那是一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还正好是祁浩的六岁生日,农历九月十九。
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电灯,所以只要天气好,晚上都是村里小伙伴们的欢乐时光。按照惯例,出去玩之前和之后,我都必须和祁浩到自家承包的鱼塘上巡查一番,以防被贼偷,这是父亲立下的规矩。
而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第二次巡查池塘之时。
那天晚上的天气非常好,所以我们和村里的小伙伴都玩得相当的尽兴。等大家都散了,我兄弟二人这才走向了村外。
村外,没有风,月亮已经开始西偏,清辉洒在田间的石板路上,依旧能看得十分清楚,这个季节的夜晚通常都是凉爽舒适的,此时走在田野中倒也有几分惬意。
看完了三口池塘,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于是我们二人就往最后一口池塘走过去了。走到塘边时,我二人都觉得尿憋急了,就站在塘埂上比谁尿得远。
正尿着,突然听祁浩说:“哥,那是什么?”
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离我们不到五米的池塘水面上有个乒乓球大小的圆形物体,正慢悠悠地自东向西飘过。那东西发着粉红色的光芒,非常柔和,距池塘的水面大约一米多高,正飘浮在那里。
我们几乎看得呆了!对于那时农村的孩子,可不能与现在的孩子来比。在连电灯都还没普及的地方,除了书本上看来的,基本对世上很多东西都不太明白。因此,对这世界的好奇之心是不能用饥渴二字来形容的。所以,看到这种景象,除了惊讶,更多地是新奇。
“哥,那是不是鬼火啊?”祁浩问我。
我摇了摇头,道:“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鬼火,那东西烧起来像灯,大一些还像火把,而且光也是幽蓝或黄色的,和这东西不一样!”
那时农村里的孩子胆子都很大,我们还在双抢的时候经常帮父母守晒谷坪。
这个晒谷坪座落在一座我们当地最大坟山之上,山上没有树,有的只是草,是周围好几个村子共用的,几乎所有的逝者都被安葬在这里,千百年来,这山头上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头。还有很多因为年代久远,看不出那里曾经还葬过人,因此即便后来新葬的很多地点与之重合了,大家也并不在意这些,从来都不忌讳什么。
每到天热的晚上,这山上经常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鬼火”在游荡。也许这里的人都习惯了这一切,基本没有人会大惊小怪,即便是想我们这种小孩子,也都从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