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此时思路异常清晰,说话非常有逻辑性。看起来非常坦然,居然还反过来劝解儿子。
“狗娃,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在家里炕上,我睡的枕头下面有一本邮集,我走后你记得拿给你哥。”老太太又顿了顿,继续道:“也只有这个给他了。”
顾新一一点头应承。
这时,顾新忽然觉得老太太手开始有点发抖了,赶紧握住。
老太太开始有点喘了,说道:“娘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务必要记在心上。”
顾新哪里还能说话,赶紧点头。
“就是你将来娶了媳妇,生了娃,娃要跟你媳妇的姓。另外,今后我也不在了,不管将来你是不是入赘到别人家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能改姓。知道吗?”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顾新还是点了点头。
“这事你千万要记得啊,千万千万”老太太还在强调,但气息已经快跟不上了。老太太又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孩他爹,他们都来找我了,我一个人害怕,所以我就要来找你了。”
然后,只听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顾新感到老太太那本来抓住自己的手先是一紧然后很快就松开了,滑出了他的手心。
顿时,顾新失声痛哭。
第三天,顾新带着老太太的骨灰回到了家里。
作为军人,他没太多讲究。先是把老太太的骨灰在她生前生活过的地方都撒上一些,大海子也撒了一些,但大部分都留在骨灰盒里,被葬在了他父亲的坟旁。
回到村里,顾新挨家挨户去拜谢乡亲们,之后就回到家里,开始整理老太太的遗物。
老太太生前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无非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连一件像样的物什都没有。这一点,顾新当然最清楚不过的了。
按照老太太的嘱咐,他先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本邮集,顾新对这类东西是门外汉,觉得一个本子几张邮票应该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又想起当初老太太说:“除了不能带走的”都留给大哥的。家里应该还有什么贵重之物,也许是老太太忘记说了。
于是,他就将家里的里里外外彻底搜索了一遍。
最后在堆放石头那块地下挖出了那个袋子。
老太太忽然变成这样,是我从来也没想到的事。
要说她之前生病,到后来又自然恢复本来就让我有些疑虑,而她又这么出人意料地发疯,就更加引起了我的注意。按照医生的说法,她是收到了某种刺激。
要说收到刺激而发疯,这我还是可以理解。
可对于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亲生儿子正跟着自己的干儿子一起工作,这世上应该很少有什么事还能刺激到令她发疯的。
我记得很清楚,于有光发疯时,医生也是说他受了刺激,他的情况其实和顾老太太差不多,很难有什么事能刺激到令他发疯的境地。
这两件事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存在着某种相似性。
于有光的发疯和伏羲之爻有关,而顾老太太的发疯我还没什么发现,除了她留给我的这个绿鸡蛋!
她的身份我已经完全清楚了,当年那么夸张的一次科考活动应该就和眼前的这个‘绿鸡蛋’有着很大的关系。
那么干娘的生病、发疯到最后离世,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
但就我所掌握的情况来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不由得,我就开始心乱如麻,因为对这种事,我通常是耐不住性子的。
而顾新当时在医院的心情其实和我差不多,连医生都束手无策,他那时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顾新只好在老太太清醒的时候给她进食,带她下床活动,陪她说话。
老太太的状态那时真的很不好,清醒的时候就是个正常人,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而且,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会时常发疯。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太太好像能记起她自己有时会发疯了。
于是她在清醒状态下追问顾新,自己发疯时都说了些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老娘,所以即便是在她发疯的情况下,顾新依然记得她说了些什么。
仔细在脑海里归纳了一下后,他就告诉老太太:疯病发作时,经常表现为两种神态,类似民间传说和影视剧中的“鬼上身”一样,有时只出现一种神态,有时两种交叉出现。
出现最多的是:老太太就像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一直在嘶吼“这里不是你们的家”“你们不属于这里”“你们这些龌蹉的恶鬼们,都赶快滚出去”云云,反正处于这种状态时,说的都是类似的话,还经常反反复复地重复。
另外一种状态就是在求饶一样,好像有人在问她什么,这时,她说得最多的是“我没拿”“我不知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