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的尸体放置在尸房,虽然保存的还好,但毕竟已经是隔了许久的死尸,免不了会产生一些难以言说的味道。
我硬着头皮上前,动手掀开了盖在周扬身上的白布,一股刺激的尸臭腥味呛鼻而来,胃里下意识一阵不适,我屏住呼吸,强迫自己胃里泛泛的呕意,心中稍稍庆幸早上时候只是喝了一小碗稀米汤,不然真的要吐一地了。
“我来。”苏柽轻声道,伸手轻拉过我衣角,我点点头,后退一步给她让出位置。
苏柽伸手去探尸身脖颈,一丝犹豫都没有,仿佛闻不见尸臭,也看不见尸体面容一般。尸身上的血迹都干涸已久,颜色变深,硬硬的粘在皮肤上。
苏柽一手按着尸身额部,使尸体头后仰,充分暴露出整个脖颈部位,用大拇指来回摩挲着喉结处,我将拧好的热毛巾拿过去轻擦着血迹,叶韶将泡在热水中的银针捞出,又亲自将银针放在火上燎了,然后再递给苏柽。
苏柽接过银针,找准位置刺了进去,接着持着银针的右手手指轻捻,将银针旋了出来,扎进喉咙深处的针身已然发黑。
看着发黑的银针,苏柽一阵沉默,继而,有些懊恼地放下了银针。
“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方向。”苏柽略一闭眼,伸手拉上了尸身上的白布,“从周扬表面所看,的确是外伤居多,而且案发现场目击者口供,种种因素显示周扬是摔落高坡致死,所以先入为主,自动忽略了其他可能性,真是致命的错误。”
看着苏柽懊恼自己,我不禁心下酸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日日夜夜为了查案费尽心力,以身犯险去探查证据,安顿照顾死者家人,兼带验尸等事,还要考虑为死者遗孀保留全尸,安和下葬。
做到这个地步,如今却要责怪自己,真是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这不怪谁。”叶韶轻拍着她肩膀,柔声道,“谁能想到他会是中毒而死?不过幸然现在找对了方向,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楼杦香在市面罕见,不懂药理不做药材买卖之人很少能见到,我之前查过钱珅,他是做药材生意的,这香的功效他必然十分清晰,如此来说王贵的供词其实是有迹可循,周扬从高坡摔下前,其实就已经中了毒,且这毒,无药可解。”
苏柽走到一旁用热水净手,顺便接过延泽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了擦。
“这人隐藏这么深,要不是头儿发现了楼杦香,怕是谁也不会想到是他下的毒手吧?!”延泽不由得感慨,复又不解,“他为什么要害死周扬啊?我看他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他们三人的目的其实都是周扬手里这块籽玉,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叶韶分析道,“钱珅心思缜密,用这种常人几乎未闻的毒来害人,事前定然计划了一番,但可能计划中途被王贵打断,他就坡下驴干脆置身事外,所以他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看起来最淡定,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楼杦香会被王贵偷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