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了刘太医过来替苏柽诊治,刘太医看过后,说她是胃气郁滞,失于和降导致的剧烈疼痛痉挛,疼晕了过去,手腕处的伤失血倒是不多,上了药后也已经包扎起来。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她睁开眼时,刘太医正为她再次把脉,她第一反应竟是收回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因动作太大而痛得身子一缩,半蜷着用手去抵着触痛的地方,咬唇咽回了口中的呼痛。
她嘴唇干裂,为了忍痛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又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虚汗。
我扶她躺下,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刘太医,麻烦你再仔细地帮她把把脉,看还有什么……”
我朝刘太医拜托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不必!”她一口拒绝,将手缩回被子里,冷着声道,“我无事。”
“苏捕头,林捕快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手腕处的野兽抓伤失血不多,妨碍不大,脾胃失和导致剧痛确实能让人昏厥,可我听他说,进门时你就已经昏过去一次,还望老身再仔细检查一番,以免漏了……”
“那是因为原先就疼过一阵儿,我又绊了桌椅摔倒才失了意识……”苏柽着急打断了刘太医的话,解释道。
刘太医捋着胡须细想一下,点头道,“疼痛阵发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你这几日奔波劳累,心力交瘁,身子虚从而无法耐受。”
原本我就一直觉得,她一连昏过去两次,不是手上的伤,也未必都是胃痛所致,先前她就无故咳血,前年入冬生的那场大病,又不知到底是不是清了底,想让刘太医给她细瞧,可她不愿,我也不能强逼。
或许就是刘太医所说,她最近太过劳累吧。
“夜深了,刘太医和林捕快也该回去歇息了,多谢费心……我也有些累了。”
苏柽算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刘太医留下一瓶秘制调理的丹药,起身告辞。
我倒了茶水取了药递过去,她接过来服下,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知她想说什么,所以先开了口,“大人不知,弟兄们也不知,即使我知,我也得帮你瞒着,因为,这是你所希望的……”
我不由得冷笑,望着她一字一顿道。
苏柽别过脸,黯然不语。
“你为何总是这样……为何?!”
我压不下心头的质问,压不下爆发的情绪,今日我想一次问问清楚,到底,她有没有为自己活过。
可她始终未曾开口回答我,只是冷着脸沉默。
“那如果,当初你替我挡下的那一剑,是致命的呢……”
她一怔,在嘴角扯出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抬起头望着我,惨白的唇齿之间,堪堪吐出六字,声音冷寒。
“如果是,我认命。”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一拳砸在桌上,震翻了杯盏中剩下的茶水,“你的命在你心里,何时重过别人的命!”
“你所言的认命,不过是拿你的命来换我们的命!那这条命,无论换回来谁,谁都活不下去……”
她闭上眼,靠着床头不再言语。
一时间我也只觉头疼欲裂,不愿再争论纠缠下去,颓然地摆手作罢,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