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又没让你去劳改,就是问你怎么想的!”
冯先生瞪起眼睛,一拍桌子说到。
“我……我……我就是这么想的啊!”张子真只觉得浑身发热,豆粒大的汗珠子不住从他脑门上往外冒,一注注下流,都流到下巴颏了。
“好!”
冯先生觉得他这样儿既可气又可笑,还没说要怎么样呢,他就一味的认错,这要是对别的领导,兴许管点用,可冯先生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不是别人认个错,奉承几句就能过得去的。
张子真自然了解师父的秉性,可此时此刻他真说不出别的话,心中的愧疚,羞臊,都堆叠在一起,拧成了蔓儿!
“唉……”
旁边的高先生叹了口气,咂舌道:“你这孩子,死脑筋!你师父问你怎么想的,想怎么解决,而不是让你认错,知道吗?这事必须解决的漂漂亮亮的,你岁数也不小了,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吗?”
“我……”
张子真一听这话,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
他这个人,在人情世故上,除了会奉承领导之外,别的一概不懂,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有那么多下属在门口等着看他的笑话,这都是因为平日里这个人太刻薄,不懂得体恤下属。
“嗯……”
冯先生眯起小眼睛,吧嗒嘴说:“这样吧,你去把那个,郭大……”
“郭大纲!”
“我不管他大缸,大碗儿,反正你把他找来,再找几个曲艺界的人物,咱一起吃个饭,算是小聚会,给外界一个和谐的样子,好吗!”
“好!”
张子真连连点头,看着师父,又没底气地问:“师父,上边不会对我有处分吧,我这职位?”
“咣!”
冯先生直接抬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哭笑不得地说:“甭管那么多,先照我说的办!”
……
张子真打定了主意,挺起胸膛,拔直腰板,撇起嘴,仰起头,梗着脖子,双手叉腰,脚下迈起四方步。
走过前厅,直上二楼,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就见那边已经围了好些人,有的扒着门缝往里看,还有的一脸认真地给大家解说,嘿,这帮好事儿的家伙!
“干嘛呢你们!”
他站在楼道,朝他们喊到,这帮人都是他的手下,显然是来看热闹的,说难听点,无非就是想看他挨训,出丑。
众人一听到他的声音,纷纷转身,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诡异的讪笑,那样子好像告诉张子真,我们得罪不起你,但是能治你的人来了。
“唉……”
张子真微微叹气,一翻眼皮,挥手说:“都散了,散了!要疯啊,都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他继续往前走,人们则互相瞅了几眼,各自散去。
站在办公室门口,扶着把手,张子真感慨万千,心里的情绪也很复杂,有畏惧,有羞耻,更多的是一种歉疚。
好歹他也是在组织的关爱下一步步成长,才能走上今天的高位,如今出了这么丢人的一档子事,该如何给大家一个交代啊……唉……
“嘎吱……”
他还没用力,门从里边被拉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授业老恩师,名叫冯义,这可是现今相声界仅存的几位“蒙”字辈的老艺术家。
冯先生今年将近七十岁,除了鬓角有些发白之外,头发基本是黑色,他身高不到一米七,小圆脸,小眼睛,看着慈眉善目的,尤其是上年岁之后,脸上多了些淡淡的褶子,更显慈祥。
他人如其名,冯义这辈子最讲义气了,无论是对哥们兄弟还是徒弟学生,向来都是能帮就帮,遇事总是第一个出头。
这不是,见张子真出丑,他急火火从海南赶回来,身上还穿着跨梁背心,大裤衩,脚上踏着“大嘴猴”的人字拖。
一见老恩师,张子真的架势立马没了,他赶忙低头鞠躬,站好之后也微欠着身,完全一副“小学生”的模样。
“来啦!”
老先生表情平淡,说话时也不瘟不火的。
张子真连连点头,强挤出一丝微笑,没底气地说:“啊,师父,我来了,我……”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先生却立即摆手制止,继而轻轻扥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屋里拉。
“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