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曲艺行里有讲究,就是这种孩子从小被送到班子里作科,吃住都得师父包,但是也要为师父干活,然后才是学艺,这样的弟子呢,就叫做儿徒,做师父的养他,跟养个儿子是一样的,而且还要传授他各种本事,教他端稳饭碗。
“拿纸笔来!”
一边琢磨着,郭大纲突然抬起手,大喊了一声。
旁边的赵大彪先是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之后才去旁边的书桌上拿来酒店里边的圆珠笔和便签本。
按照过去的规矩,凡是这么收徒弟,都是要写一份文书的,这份儿文书呢,有点像是生死状,就说这孩子在此学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当老师的概不负责,正所谓,死走逃亡,各安天命!
接过笔纸,郭大纲思考良久,赵大彪和赵墨湍就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了,掉根儿针都能听得到。
“郭老师,您倒是写啊!”赵大彪往前凑了半步,皱着眉头轻声说到。
郭大纲这才点点头,刷刷点点,走笔龙蛇,写完之后就要让赵墨湍签字画押,要知道,签字画押之前,这孩子的命还是自己的,画押之后,可就归了师父,要听师父的话了。
虽说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但是拜师的这种传统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他跟孙京他们还不一样,那几位弟子属于带艺投师,而他是来这从学徒开始做,所以二者有着不小的差别。
赵大彪也懂规矩,所以表情也一下子变得凝重,思索良久,他才又在儿子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继而认真地说:“儿子,签字画押吧!”
“好!”
赵墨湍也不含糊,别看年龄小,身上倒是有股子哏劲儿,拿起笔来,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继而伸出右手大拇指,放在嘴里咬破,一个指印就印在了纸上。
郭大纲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继而微微一笑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一边琢磨着,他也抬起手放在嘴里咬破,一个血指印落在文书上,这契约,就算是达成了!
……
孩子往前凑了两步,保持着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看这样儿,是一点都不认生。
再看赵大彪,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脸上写满了骄傲,别看他儿子长得不怎么样,但是看这架势,他还是很为儿子而自豪的。
郭大纲抬眼一瞧,嘿,这孩子,小鼻子小眼,小撅嘴儿,脸上全是雀斑,鼻子下边还挂着鼻涕,吸溜吸溜的。
衣服穿的倒是很干净,但这人有点邋遢,唉……也是孩子年龄还小,不懂得捯饬自己,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不注意个人卫生。
“嗯……”
郭大纲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吧,确实不大招人喜欢。
之前讲过一个词叫“上人见喜”,就说是一个人啊,长得那个样儿就讨喜,不用说话,不用做什么,就特招人喜欢。
而这孩子呢,刚好相反,让人看着吧,稍微有那么一点厌烦劲儿,但是要说真讨厌他,倒也谈不上,就是有点不招人待见。
“快,给郭老师说一个!”
赵大彪在儿子胳膊上掐了一下,眉飞色舞地说到,看他这样颇为得意,难道说,这小子还有点真本事?
孩子点点头,继而猛地一吸鼻子,就见鼻孔周围耷拉出来的鼻涕全被他一股脑吸了进去,继而他又往下一咽。
郭大纲不禁皱起眉头,只觉得有点反胃,哎呀……
“嘶……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孩子吸溜着说到,这声音很刺耳,好像谁家的大铁盆敲漏了似的。
“呃……”
郭大纲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抬头看看赵大彪,就见他满脸的期待,还夹杂着自豪,看起来对这孩子寄予厚望啊!
“怎么样,老师,这孩子行吗,多好啊!”赵大彪挑着大拇指,横着鼻梁,略带骄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