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找理由的，主人，我……”若雪连抓住王越的手，拼命否定，脸上血色一点点失去。

她真的很慌张，从未见过王越对自己发火，也没见过他这般的模样，方寸尽失。

忽然，王越猛的抬头，大声质问道。

“那你前世为什么自作主张，替我挡下那一剑？！”

他一手攥着心脏，那一幕犹如梦魇。

“呵，我是活下来了，可你知不知道，后面十七年里的每一天我都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这十七年里我去过多少次白狐山？！你知不知道，在你坟前我都醉过多少次？！！”

前世，天下人皆猜那九尾究竟去了哪儿，谁知道，却是只成了半帝的梦中人。

望着主人悲容而又无奈的模样，若雪忽的明白所有。

这一刻，和她之前看着王越躺在自己怀中，苦苦哀求他醒来时，何其的相像。

只是这种感觉，她只体验了不到三分钟，而他却独自承受了十七年。

慢慢怔神，若雪张了张嘴，却又忘了要说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

静——

很久不曾这般情绪失控过，也不曾动过这般怒火，更不曾想过竟然是对若雪。

发泄过后，王越看着呆呆的若雪，心头更痛，终究是再说不出其他。

“唉……”

突然，颓然一叹。

怪若雪吗？不，他是自责，怪他自己当时太弱。但或许，也只是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又是沉默许久，王越自顾摇了摇头，张开口说道。

“抱歉，我们回家吧……”

脑海里很乱，再加上原本精神力就枯竭，倦意也随之袭来，无力地罢了罢手，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逃避没用，但有效……

呼——

可就在王越转身准备拉开车门时，一只小手却先一秒拉住了他的衣角，紧紧不松。

“怎么了？”感到这份力度，王越微微偏身。

“真的……对不起。”

闻言，王越全身立刻止不住颤抖，鼻腔一酸，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主人，让我抱一下，好吗？”若雪伸出了手。

扑――

一个软软的拥抱从后面抱住了他，柔软而温暖，九尾也似有情般，包裹住了这个曾独自走过十七年的男人。

“主人，不要怪雪儿好不好？虽然雪儿知道主人已经累了，但我却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死，才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对不起……”

没有言语，王越缓缓转身，抱住若雪，看到的却依旧是那副令他心碎的笑容，颤抖的张开嘴。

“我……”

可他终究是没能再说什么，有些语塞，便只是抱紧了些……

“雪儿还有很多都不懂，所以雪儿希望能一直待在主人身边，希望主人能像前世一样，教我认识那些有趣的东西，好吗？”若雪贴在胸口，听着那没规律的心跳，满脸回忆的笑容。

王越没有回答，但小狐狸却仿佛预料到，便依旧自顾说着。

“主人，你还记得在极魄之地里度过的那个夜晚吗？那天就好像今晚一样，全是星星，你说等哪一天没了丧尸，没了异种，我们就找颗最美丽的星星，一起生活下去……”

这些是属于她和他的记忆，是从灵智初开，两人相识，到情窦初开，生死别离的全部。但也是她短暂却难忘的所有。

“记得，我都记得！”就好像被一步步攻陷，终于，王越再也难忍，近乎哭声。

这样的记忆只是短短一年，但在他心中却占据了几乎全部，他不敢再松开手，怕重生只是一场梦。

不得不提，这一幕很奇谈，谁曾想过，一代半帝，竟会露出如此凡人模样。

微微挣了挣手，若雪将那半枚碧晶果放到嘴边，在王越面前很快吃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主人，碧晶果很好吃的，以后雪儿也会好好听话的，所以，不要怪雪儿，也不要讨厌雪儿了，好不好？雪儿什么都可以忍受的，但唯独不能忍受离开你。”

少女轻语，心扉敞开，如若可以选择，前世她也不愿离开……

“那你前世为什么选择留下我……”嗅着青丝间熟悉的气息，王越又言止。他知道，或许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蹭了蹭，贴得更紧了些，若雪没有回答，听着心跳，一种幸福滋味，渐浓。

良久，等王越情绪恢复些后，若雪突然又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眼角划出一滴泪，却是笑容。

“主人，其实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是有答案的。”

“什么？”王越愣了下。

“因为爱，所以不顾一切。”

不是喜欢而已，而是早已爱上。不是源于契约上的约束，而是单纯的不想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呆呆看着少女，王越心中剧震不已。

这个答案，不，是这句话，他在上一世的那块冷碑前，导演过，幻想过，等了足足十七年，却是不曾想过会成真。

“啊啊啊……”

一切都明白了，封闭的情绪如洪泻流，王越抱住若雪大声痛哭，嘶哑了声喉，红肿了眼眶，没有丝毫形象。

半帝又如何，一入红尘，仙凡何曾有别……

——

再多年后，回首这一幕时，王越自然是一度坚决否认那嚎啕大哭的人是他自己，好歹也曾身为半帝，这简直难以想象！

但若雪却总是提及这件囧事，说他当时为她敞开心扉的样子，其实是很可爱的……

――

时间，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十七秒。距离末世，还有两天。

天空开始出现了黑云，月光被遮住大半，天气预报也说明天全国将会有大面积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