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淤青上摩挲两下，抿唇不语。

韩阳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回来了，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说：“走吧。”

走到山脚下，常璟离让我在泥人的头上插根香点着，烟往那边飘，我们就往那边走。

我心想，烟当然是随风飘。

可等我把香点着后，我彻底傻了，烟竟然逆风往山上飘。

“你可真厉害。”韩阳感叹说。

我扯扯嘴角，心想最厉害的人在你身后站着呢。

我和韩阳跟着烟在山上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来到吴楚山阴面的山腰林子里。

一进林子，香燃烧的速度突然加快，烟开始正常的上升消散。

常璟离又说：“再拿出一根香，点着后插在地上。”

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常璟离走到香边上，虚空对着香画了几下。

烟缓缓在空中盘旋，最后竟然直直的朝着西南方的槐树冲过去。

常璟离欺身上前，几乎跟那烟同时到，右手朝着树干一抓，只听啊呀的一声惨叫，一道虚影被他硬生生的从树干中抓了出来。

“什么东西在叫唤？”韩阳看不见常璟离，只能听见声音，吓了一跳。

我轻咳一声，说：“我的仙家在抓那黄鼠狼。”

韩阳诧异道：“你是出马弟子？我看你用符纸，还以为你是道士呢。”

我笑了笑，说实话，我也挺好奇常璟离一个常仙，为什么要用符纸。

“包里有根黑绳。”常璟离说。

我连忙拿出来递给他，他虚空的往前一缠，在他身前逐渐出现个尖嘴小眼的男人，蜷缩在地上，黑绳缠在他的脖子上，吱吱的叫着。

常璟离皱眉，道：“死时还只是个初开智的畜生，如今竟然已经成了人形，肯定是有人在供养他。”

大概是因为胃里没东西，老村长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

韩阳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几口，抬头看向我们，不解道：“你们是谁？”

看样子是清醒了。

我扭头看了常璟离一眼，他这法子还真管用。

韩阳扶着老村长坐起来，说：“叔，他们是我找来给咱们村看脏的大师。”

老村长浑身一颤，立马挥开韩阳的手，“看什么脏，咱们村正常的很。”

说着，他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韩阳对老村长很恭敬，拍着他的背，好声好语的跟他解释。

老村长情绪激动，一直在赶我们走。

“老村长……”我冷着脸上前，指着他脖子上的白带子说：“要是真没那种东西，你脖子上的白带子为什么变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关你的事。”老村长把床拍的砰砰响。

“既然这样，我这就把白带子拿走，你接着抠自己的肉吧。”我作势要扯白带子。

他嘴上撵我们走，现在看我真要不管，反而拽着白带子不松手。

我凶巴巴的说：“你要是不想再抠自己的血肉，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出来，你当我真想管这事？要不是韩阳跟我是同学，我才不来这破村呢。”

韩阳也在旁边劝着，老村长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迟疑道：“那你答应我，这事不告诉别人。”

我不耐烦道：“替事主保密，这是我们从业的基本要求。”

老村长的神情放松下来，看了眼枕头边的泥人，说：“其实，我们这样的情况，足足有三十年了。”

终于要说了，我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手心的汗。

我小时候也跟我爷爷去看过脏，他要是碰见事主不想说实话的情况，就用这招。

“那时候村里粮仓失火，烧光了大半的粮食，虽然免了我们的公粮，可那会儿全国都难，实在是没多余的粮食救济我们，那段时间喝口粥都难，有些人都开始吃草叶子啃树皮，孩子饿的直哭。”

说到这里，老村长脸上浮现出懊悔，说：“我瞧着这样也不是法子，就叫上村里的胆大的汉子去吴楚山，想着套几个活物，我们在吴楚山挖了七八个陷阱，等了一夜，只套住了一只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