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心里生出了一颗星星之火。
是喜从天降吗?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陈富生望着我,再道:“错杀一千不可惜,但错杀你一个,那可就亏大了!哈哈!”
我陪笑,试探地追问:“那,那我们望京大队的骨干们,他们在哪儿?”
陈富生支吾了一下,道:“他们,他们-----他们已经被秘密遣回了!我当然不会让他们知道,这次绑架,是天龙公司实施的。那样,会乱套,会乱套的!”
我道:“陈先生做事,还真是高明啊!”
陈富生道:“不高明不高明!一点儿都不高明!我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很多事情了吧?”
我顿时愣了一下,反问道:“明白什么?”
陈富生皱眉点划着我笑道:“装!你在装!好吧,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眼前的陈富生,似乎是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他亲切的有些陌生,又有些令我摸不到头脑。
他叼着烟,轻拍着我的肩膀,道:“这么说吧,现在你赵龙,在天龙公司的地位,已经位居我之下了!你有威信,有了一定的势力范围,我只想为你锦上添花,不想再-----再-------”
他说着说着没了下文,我像猜谜语一样望着他,他却没再说话。
跟陈富生这种高深莫测的人说话,就是累。他总是喜欢说半句留半句,让人猜谜语。
而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陈富生却突然后退了两步,伫立片刻,弓下身子,冲我轻轻地鞠了一躬。
我顿时愣住了。
陈富生立直了身子,用手抚了抚外套的纽扣处,道:“算是我向你赔罪,让你受委屈了!”
我惊愕地道:“陈先生,用不着开这种玩笑吧?”
陈富生道:“从你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决定,不再做那些不得民心的事情。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帮你求情。如果我处理了你,我会失去,失去民心,甚至导致人人自危的后果。我现在明白了,自己简直是在自摒坟墓。从你开始,我要改变自己的规则。”
我试探地追问了一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陈富生略显尴尬地一笑:“当然,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错杀一千,我不觉得可惜,但是错杀了你,我心下不忍。”
我没再说话,而是叼起一支烟,心里五味沸腾。
我不知道,陈富生突然这样做,是什么用意。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看来,我在天龙公司的人气还算不错,几大教官都替我说情,甚至连眉姐,也一样。
莫非,这又是一个圈套?
我深吸了一口烟,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散发出一阵微微的臭味儿,即使是一天没洗澡,也不至于这样吧?
陈富生用左手握着右手中指上的玉扳指,良久才率先开口说了一句:“委屈你了,赵龙!”
我顿时一愣,心想他和眉姐不愧是夫妻俩,连开场白都一样。
我捏了一下鼻子,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大气凛然,我道:“不委屈,一点儿都不委屈。有面包吃,有矿泉水喝,还有,还有烟抽!”说完后我故作潇洒地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然后将烟盒往陈富生面前一递:“要不要来一支?”
我本以为陈富生会恼羞成怒,谁想他竟然自嘲地一笑,从烟盒里夹出一支,叼进嘴里,笑道:“抽一支就抽一支!”
我愕然。不知道是陈富生脸皮太厚,还是他胸有成竹。
他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燃,吐了一口烟雾,走过来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坐下聊聊?”
我望着他,轻皱眉头道:“聊聊就聊聊,什么都无所谓了!”
陈富生轻轻地摇了摇头,果真走到了床头,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我想提醒他那床很脏,但是止住了。
相对于陈富生的内心而言,这床已经算是干净很多了!
陈富生伸手招呼我:“坐吧赵龙,不必拘谨!”
我坦然一笑:“我不拘谨!这里,我比你熟悉。我是东家,你是客!”
陈富生当然能听出我这话中的讽刺,但他仍然没有被激怒,而是很潇洒地别起了双腿,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知道,明明有两次机会可以逃出去,为什么不逃?”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
事实上,我也知道,确实有两次-----不,是四次机会,我可以逃跑。而这四次机会,有三次机会是眉姐给的:其一,眉姐进来的时候,我大可挟持眉姐冲出去;其二,眉姐走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把门锁紧;其三,眉姐派人单枪匹马进来送烟,我也完全有能力放倒他,趋势逃走。其四,便是陈富生单独过来,我更能如鱼得水,挟持他逃走,也许会更容易一些。我虽然还没全面地摸清陈富生的底细,但是我有信心,陈富生不是我的对手,至少,在肉搏方面,我确信能赢得了他。
我一边吐着烟雾,一边道:“不是两次,是四次吧,好像。”
陈富生一愣:“哦,四次?哈哈,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能告诉我答案吗,为什么不逃走。”
我坚定地道:“我没做错事,更没对不起陈先生你,我为什么要逃?如果能含冤致死倒也一了百了,人活着啊,太累!”我故意唏嘘地说着,不失时机地扭头瞧了一眼陈富生的脸色。
陈富生扑哧笑道:“是真话吗?”
我道:“信即是真,不信就是假喽。”
陈富生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有这么多机会逃走,你却没去做,证明,你的确值得我陈富生信任。”
我虚张声势地摇了摇头,道:“陈先生,别再在我面前提信任二字,我已经不相信这两个字的存在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它们怎么写。”
陈富生道:“你也许还不知道我陈富生的做事风格,我不会轻易信任别人,更不会过分地信任别人。我只信自己。但是你的表现,却让我不得不信,这两个字,有时候还是可以成立的!赵龙啊,不要以为我对谁都使心计,我承认我对你使过,但那是无奈之举。我这次过来呢,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其实我很矛盾的,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一直在考虑你的事情。说实话,你的事情触及到了我的底限,半夜里召集骨干,是一种-----一种很敏感的做法。在天龙公司,没有哪个骨干敢这样做。因为,在此之前,我吃过亏!”
我反问:“吃过什么亏,让你对骨干这么设防!”
陈富生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吃过亏就行了!如果不是当初我处事不够谨慎,导致很多骨干策反聚事,今天的天龙公司,今天的tl精英队,恐怕还会有更大的发展。我那时候就是发现了苗头,一味地相信骨干包容骨干,所以才造成了我的被动,给公司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和损失。因此我有个原则,凡是有偷偷地鼓动骨干搞小猫腻儿的,一律是-----一律是像你这样,先反省,然后直接----”
我打断陈富生的话:“杀掉?”
陈富生道:“说杀掉太恐怖了,但意思,也差不多。要想在社会上立住足,出手就得狠!就像当年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