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诡异洞穴

不知是宽大还是瘦长的坑洞,犹如一张从地狱里慢慢爬上来的血盆大口,它张牙舞爪的无声狞笑着,就像已经等待了上千年上万年,只等我们走近便会择人而噬。

我全身冰冷的呆站着,只感觉雪盈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周围的气氛不知何时开始变的诡异起来,地上散乱扔放的棺木碎片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断的在夏夜中散发出阴寒的气息……

“你感觉到没有,好冷,好可怕!”雪盈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哼”了一声,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借着疼痛将自己从那股莫名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向前走了几步,我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棺木碎片细看着,又用指甲掐下一些碎末,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错,张闻的那块棺材碎片就是从这里捡来的。”我判断道。

雪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突然的转过头,深深的望着我的眼睛,迟疑的说道:“小夜,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请去的碟仙……就是这个坟墓的主人?”

“为什么这么想?”我诧异的问。

雪盈咬着嘴唇,慢慢说道:“你不是说在一百多年前,学校的操场应该是一条大河吗?你还说过『在水边』的意思更倾向于『在河边』。小夜,你看,这个坟墓所在的位置,符合了所有的条件,而且……”

她苦苦思忖着,好久,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总之,这里给我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好像我随时都会被那个深坑给吞噬掉。”

我对她的猜测不置可否。

“这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对与死亡有关联的地方,心存畏惧和惶恐,我也怕,其实妳的反应都算正常了。”我说。

“不对!那些不是恐惧感!”雪盈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全身不断的哆嗦:“我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但我现在绝对不是感到恐惧,那是一种,一种呼唤!对,是呼唤。

“从刚才起,我就总感到有什么在叫喊我的名字,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思想。它不用透过我的耳膜,便直接窜入了我的脑子里!我怕!我好冷!不行,我要下去救它!”

雪盈僵直的站稳身体,她猛地一把推开我,迈着沉重又艰难的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妳怎么了?”我吃惊的用力拉住她,却发现她的眼睛竟然变得呆板浑暗,没有一丝神采,就如同蒙上了一层布似的。

她的脚步凌乱,却又执着,即使是被我拉着待在原地,也依然在跨动不规律的步履。

“在水边,好冷。救我!有没有人!快来人救我,我还不想死!”突然,雪盈哭了起来。她抱着膝盖坐到地上,流着泪,嘴里还不断的重复着那段话。

一股阴冷的感觉不禁从脊背爬上了后脑勺,我打了个冷颤,只感到自己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到底是怎么回事,雪盈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鬼上身?不!这根本就不符合科学逻辑,那么,她会不会是突发性梦游症的患者?

我咬咬牙,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

雪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她用力的想要甩开我的手,用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双眼,死死的瞪着我说:“禽兽,不要碰我!我发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死不放手,努力的将她压倒在身下。

雪盈哭着、叫着、喊着,不断用手捶打着我。

最后,她似乎累了,渐渐的不再抵抗,全身放松,昏睡了过去。

“老天爷,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我喘着粗气,筋疲力尽的站起来,望着舒服的躺在地上的雪盈,苦笑着摇头。

唉,完了,看来她是没有可能自己走回宿舍楼,再偷溜回房间了。那么今天晚上到底该怎么办?

稍作休息,我终于认命的背起她,一步一步艰难的往教学楼走去。没办法中的办法,也只有到教室里将就一夜了。

该死!没想到还会有这种突发情况出现,害得我将全盘计划都砸的粉碎。

心里略微感觉些许沮丧,或许自己原本就不该带雪盈到这里来。其实打捞鸭子尸体的事情,交给那些没用的警察去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欢迎你!

接下来的事真的一团糟。

警察又来了,盘问了我和雪盈很久,最后以“意外”这种无聊的借口结了案。我顿感失望,也懒得将鸭子死的地方告诉那些无能的“警察叔叔”,而是约了雪盈一起先行去调查。

虽然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碟仙的诅咒,但是我不愿意某一天突然翘了辫子,死的不明不白。自然也不愿意雪盈枉死,那么唯一的希望,便是找出那个梦的根源。

英国的著名心理学家歇尔模特曾经说过,梦,是一个人浅睡眠潜意识下的脑部活动,每个人因为经历阅历不同,思考的方式不同,所作的梦也是独一无二的。几个人作同一个梦的机率─可以当作四舍五入掉的数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狗熊、雪盈、张闻甚至或许还有鸭子,他们都作了同一个梦,甚至是不断的在作,每晚都作,而且所梦到的剧情居然是一模一样的,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对这个问题,我根本无言以对。

还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我,而且只有我,没有作那个古怪的梦?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比他们四个人多做了某些连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但这似乎没有可能。

该死,难道碟仙游戏是真有其事,如果没有将请来的碟仙好好送回去,那个可恶的恶灵就会杀了你,吞噬掉你的灵魂?

“小夜,你在烦恼什么?”雪盈呆呆的望着我,许久,才问道。

“我在想那个梦。为什么这么久妳都没有告诉我?”我抬起头,无奈的凝视着她那双犹如醍醐般清澈通透的美眸,叹了口气。

“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其它人和我作了同样的梦,就没有太在意。而且我知道你最近已经够头痛了,人家不想让你烦上加烦嘛!”雪盈冲我羞涩的笑着。

她伸过手来扶着我的脸,嘲笑道:“难道小夜在担心我吗?笨蛋,我才不会相信什么碟仙的诅咒,太没科学根据了。”

“也对。”我强迫脸部肌肉挤出笑容,轻声道:“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还是不要信的好。”虽然表面在笑,心里却没有感觉轻松了丝毫。我用力的甩了甩头,又道:“我要妳买的东西都买齐没有?”

“应该是齐了,我再点点。”雪盈将背上的背包松下来,打开,一样一样的清点起来:“绳子,手电筒,电池,打火机,生日用的整人蜡烛,手套,塑料袋,防水长筒靴,还有从学校资料室里偷来的防空洞的平面图。怪了,你要我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啊?”

我用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解释道:“关于那个防空洞,有几件事必须要告诉妳。首先,它是二战期间修建的,又深又长,就像个迷宫。由于入口处设计在低洼地区,里边肯定有大量积水,如果妳不想和那里的居民,例如老鼠、蟑螂等等可爱的生物,进行亲密接触的话,最好把长筒靴穿上。

“防空洞的平面图是用来防止我们迷路。绳子、手电筒、电池、打火机是照明和应急的必备用品,塑料袋要拿来装采集到的东西,还有防空洞里细菌和恶心的东西很多,触摸东西的时候必须要戴手套。”

“那生日用的整人蜡烛呢?要那玩意儿干什么?”雪盈大为不解。

“很简单,那种蜡烛含有大量的镁,不论妳怎么丢、怎么吹都不容易灭,除非是将它放在缺氧的环境里。我怕防空洞有些地方因为太久处于封闭状态,蓄积太多的二氧化碳和有毒气体,带上它比较保险。在开启一些封闭的地方时,就将蜡烛丢进去,看看空气里的氧含量有多少后,再三思而后行。”

“我服了!”雪盈垂下头叹气道:“小夜,有时候我真的有种冲动,想要看看你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为什么做每样事,你都可以事先将它考虑的又全面、又仔细,就像条老奸巨猾的狐狸。”

“抱歉,我的狐狸性格是天生的,没有环境因素。”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五,正好是宿舍楼关寝室灯的时间。”雪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也就是说,现在防空洞的入口附近也差不多没人了。”我考虑了一下各方面的因素,觉得自己计划的漏洞应该不大后,这才轻轻敲了一下雪盈的脑袋,对她叮嘱道:“下了楼,妳先进女厕所看看还有没有人在里边,千万要确认清楚,不然我铁定完蛋!”

二战时期,不论城市还是乡村,所有的地方都修建有数量庞大的防空洞。

当然,我们就读的这所历史悠久的学校也毫不例外的,挖有一条,不过早在几十年前就废弃掉了。

防空洞入口前的那片空地,更是被修成了公共厕所,而入口,便可怜巴巴的被挤到了女厕所后边,所以,要想进防空洞的话,就非得穿过女厕所,从右边绕进去。

这点是最麻烦的。

要我这个健康、自信、高傲的男人进女厕所,本来就很有心理压力了,最怕的就是还被人撞见,那我岂非晚节不保?努力维持的形象更会如同一江春水般,哗哗的被无情冲刷进大海。到时候恐怕连买块豆腐一头撞死都来不及,就被整个学校五千多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雪盈利落走进女厕所,没多久便探出头来,冲我打了个万事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