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支书伸出右手,拍了拍云翔的肩头,说道,你还小,有许多事情你还不懂。你知道省环保局副局长死在咱们村里,对咱们村是多坏的影响吗?你居然说有人故意害死上官局长。是谁要害死他?是咱们远村人吗?你是要公安局来人把咱们远村闹腾个鸡犬不宁吗?前几年的蚂蚁吃人事件,外面的人都说咱们远村是一个豺狼窝,许多人都吓得不敢来了。好容易人们渐渐把这事儿忘了,现在又出了这件事,你是想让咱们村再变成个什么强盗土匪窝吗?
云翔红了脸。李支书还从未这样严厉地对他说过话——以这样一种责备的口气。以往,李支书对他总是和颜悦色的。
云翔觉得有些对不住李支书,这两起伤害远村脸面的事,都与他有关呀!
李支书又说,我告诉你,这就是一起交通意外。
他的话斩钉截铁,不再允许云翔有丝毫怀疑。
李支书说,回去吧,不许你再管这件事。说完,他又拍了拍云翔的肩头,就掉头走了。
云翔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已感觉不到毒气对他鼻腔的刺激。眼泪从他那张得大大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滴落在他脚下的土地上。他也不擦泪水,转身往上官言出事的那条便道上走去。
便道上早已恢复了平静。有两个路过的村民往那出事的地方张望着,指点着,并不停留。云翔待他们走过,然后在那路面上仔细地察看了起来。
他看到了那两道遗留下的刹车痕,已变得模糊了。从那痕迹上看,云翔判断,小轿车当时的确刹得很猛。上官局长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一定有某样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的车前,所以他才死死地踩下了刹车。那会是什么东西呢?人吗?动物吗?都有可能。以上官局长环保人士的身份,即使是一条野狗突然窜到了他的车前,他也是要急踩刹车,不肯伤害那狗的。
云翔顺着那面坡往下走。他仔细地看着,一直走到坡底。坡底还残留着一些那辆蓝色轿车的小碎片。在一棵绿草下的小土洼里,还有暗红的血迹。看到这血迹,云翔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上官局长,我一定会查清是谁害死了你?
云翔默哀良久,然后站起来。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从路面上刹车的地方到这坡底,这其间的草地依然平整。如果车是顺着坡道滚下来的,那么这些草皮一定惨遭碾压,可是这些草却是挺拔的,并没有被压过的痕迹。再看坡底周围的草,则一片狼藉。
云翔反复地看着这面坡。他想起目击者说过的,小轿车像一只鸟一样的飞起来了。上官局长刹车再踩得猛,车也不会像鸟一样飞起来,这是绝对的。看来,蓝色轿车是直接从路面上飞下了坡底。
云翔想着,又上了路面,再去看那车辙。他发现,路面上并没有轿车发生侧移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如目击者所说,只是车屁股翘了起来而已。这样的话,轿车就更不可能飞起来了。
也就是说,上官局长的车之所以飞落坡底,是遭受了某种巨大的力量。是这种力量直接把他的车掀到了坡底。是什么东西有这样大的力量呢?当然不可能是人。动物也不可能。这条路上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大体重的动物的。就是在远村的山里,也没有什么如象之类身体庞大,力大无比的动物。
那会是什么呢?云翔陷入了沉思。
想不出个所以然,云翔只好再去找目击者。可是目击者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他已听过的话,云翔再催问,他就干脆胡编乱造起来,还问云翔为什么对这件事这样关心?云翔知道,村里除了李支书外,没有人知道他去省城告状的事。再看目击者眼神,简直都要认为他与此事有什么关联了。云翔便不敢再问,只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又说了几句别的话,便走开了。
一连几天,云翔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这一天,紫蕉来了,又给云翔带来了他爱吃的枣泥糕。见云翔心事重重,紫蕉便问怎么了?
云翔故意笑着说,没什么,这山上美倒是美,就是寂寞了点,不过,你来了,我就不寂寞了。
紫蕉的脸红了红,说,我们在山下受苦,你在山上享受这世外桃源,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