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赵大健又换了一副口气:“其实,我也是好意,领导视察发行公司满意了,不就是对你满意了吗?我这个副手再忙乎,还不都是往你脸上贴金?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老大哥的苦心我理解了,谢谢你一片好意。”
赵大健苦笑一下,摇摇头走了。
我和云朵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秋桐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沉重,转身去了办公室。
一晃几日过去,这天,我乘坐有轨电车出去联系一个业务。
坐在电车里,我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暗想,这是我在星海的最后一笔业务了,明天是12月1日,要发钱,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怅然,看着窗外发呆。
电车经过市区购物广场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突然看到了一个曾经无比熟悉而又久违的面孔,浑身一震,猛地站起来,贴近窗户仔细看。
是她!确实是她!真的是她!她来到星海了!
她——就是冬儿!
此刻,冬儿穿着一件红色的棉风衣,背着一个旅行包,在人群中穿行。
冬儿!冬儿来了!
我的心像被钝器狠狠击打了一下,近乎于疯狂地喊叫起来:“冬儿——冬儿——”
可是,电车接着就疾驶而过,冬儿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车厢里的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
“停车——司机,快停车!”我跑到驾驶员身后喊叫起来。
“你神经病啊,这车是你家的,说停就停!”司机怒斥我。
我不做声了,两眼盯住窗外,浑身发抖,两股战战。
电车在站点刚停,我就窜下车,发疯一般往市区广场奔去。
跑到市区广场,却早已不见了冬儿的身影。
冬儿的电话在我破产之后就已经打不通,此刻当然不用打。
找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见到冬儿。
我最后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发呆,木然许久。
秋桐点点头:“还有,你在来发行公司之前,在哪里干什么工作?”
“在……在无锡江南良子洗脚店,做足疗师。”
我此时并不担心秋桐查询自己应聘时填写的资料,因为我那里根本就没写以前的工作经历,至于资料上的住址栏,更不担心了,那地址是我身份证上的,和宁州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你为什么不做了?”秋桐继续问。
“因为不想整天摸……摸人家臭脚丫子。”
“噗嗤——”秋桐忍不住笑出来,接着又说:“那你怎么从无锡来到了星海呢?”
“有个朋友在这边做小生意,他……邀请我来帮忙,等我来……了,他却……破产了,我走不了,只能在这里找个活干。”
秋桐点了点头,眉头依然皱着,我的话似乎并没有打消她的怀疑。
“你以前还做过什么工作呢?”秋桐又问我。
“我……我啊……以前啊……干过的多了……在江苏南通拉过保险……在广西来宾干过传销……还……还做过传销讲师呢……因为这个,差点被抓进去……为了安全,我最后逃进了洗脚店避难。”我信口胡诌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不怯场还挺能煽呢……原来是做过传销的。”秋桐点点头,似乎对我下午的表现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我刚松了口气,秋桐突然又问道:“我,你英语很不错吧?”
“我英语啊……是啊,很不错哦……”我说。
秋桐眉毛一扬:“怎么个不错法呢?”
“我会背abcdefg……26个英文字母全认识。”我自豪地说:“在那些洗脚的人里面,我是背得最流利的。”
“噗嗤——”秋桐捂嘴笑起来,肩膀发颤。
我心里也笑起来,秋桐对我的怀疑或许应该打消了。
可随即我的心里又涌起深深的悲凉,面对这个自己深深敬仰爱慕和自己在虚拟世界里心心相印的女人,我却要骗她。
可是,我只能这么做,亦客和浮生若梦是永远不能见光的,他们的关系只能维持在那个看不到的空间里。现实世界里的秋桐是属于她的恩人的,属于李顺的。
一旦现实和虚拟重合,那我不但得不到现实里的秋桐,连虚拟世界的浮生若梦也会失去。
这样想来,我的心里不由愈加凄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圈不由红了。
“来——我,喝杯水,是不是喝多了酒想起不顺利的事情了。”秋桐端起一杯水递给我,温和地说:“人生谁都有不顺的事,你还年轻,只要好好做,今后会越来越好的。其实,我现在觉得,你还是有一定潜质的,你这个人心肠还是蛮好的。以前我们之间的事,过去了,就不提了。”
我一阵感动:“秋总,以前那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天在鸭绿江上,真的不是有意偷拍你的……还有,当时,我看你要掉到江里,急忙往回拉你,才不小心摸到了你……你的……那……那里……你后来不小心跌倒,我也不是有意要看到你……你……那里的。”
秋桐的脸一下子通红,忙摆手:“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不和你再计较那事就是……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了……我信了你了。”
我点点头,不说了,却不由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又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