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距离精武体操会成立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月。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作为当前上海最大的热点,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与霍元甲等人的推广下,精武体操会发展壮大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阴谋者们的预估。
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害怕,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拿自己的财富去跟泥腿子们赌命,他们可不愿意。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怪当初贪心,既然输不起,那就只能把这赌局赢得稳稳当当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在租界内的米特兰银行变得忙碌起来,倒不是生意有多好,主要是作为这场棋局的执黑方,被套住手脚的洋老爷们施展不开,每天就只能焦急的催促清廷特使,让他赶紧把霍元甲和陈玄安排的明明白白。而清廷特使,却总是不痛不痒的说马上马上,急得洋老爷们都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往死里揍。直到今天,终于,洋老爷们等来了他们这两个月以来最好的消息……
又是米特兰银行的会议室,又是这群远东地区的大人物,不过却不似以往智珠在握的淡然,众人的脸上一脸的愁云惨淡。看着趴在地上的清廷特使,作为在华拥有最多利益,也是当前世界秩序制定者的不列颠帝国的代表,英国的与会代表问到:“你是说,比赛可以举行了?”
“是的,亨特大人,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只要确定比赛时间,我保证你们一定能获得胜利。”清廷的特使匍匐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回答。
默默的不说话,自顾自的抽了两口雪茄,被称为亨特的不列颠代表才看着清廷特使询问说:“既然你这样说,那比赛会尽快举行的,不过嘛……”语气一顿,这位亨特突然把脸凑近了清廷特使,看着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上次没谈妥的,你得给我们一个答复啊……”
听到亨特语气有些生硬的质询,清廷特使仿佛想到了什么,身子一瞬间抖如筛糠,只得战战兢兢的回答:“醇亲王临行只赋予了小人与诸位大人商议的权利,没有给小人决断的权利,小人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比赛以后,霍元甲和陈玄都必然都成为过去,没有了主心骨的精武门对诸位大人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就让他们再多蹦跶几天,此间事了,小人一定尽快上秉醇亲王,尽快求取批示取缔精武门……”
看着趴在地上像受惊兔子一样的清廷特使,亨特也是心中无语,明知道这家伙这些话也就是在搪塞鬼,却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想到当前清廷风雨飘摇的处境,还指望着他们的贷款与新式武器,亨特等谅清廷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于是乎,随着在场的洋老爷们心中给霍元甲、陈玄,以及他们的精武门判了个死刑,想着再次成功在中国的土地上轻松镇压反抗者,会议室的气氛又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
而作为这场棋局中执白的另一方,随着精武门的名声越来越大,前来报名学习的学员也是越来越多。农劲荪不说,他身为同盟会上海的负责人,除了时不时的和霍元甲、陈玄商议一下精武门的建设发展问题,其他时候基本上是人影儿都看不到。刘振声身为精武门实际上的负责人,每天更是被各种各样的杂务忙得完全抽不开身,连同原来霍氏拳馆的一干师弟师妹们一个个的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整个精武门要说最闲居然成了霍元甲,除开偶尔还要出席一下与推广精武门有关的活动,其他时候不是在练功就是在去练功的路上。
至于说陈玄嘛,自从上次精武门揭幕仪式以后,精武门内上下,除了霍、刘、农三人,要不是陈玄平时在师范学校任职之余,偶尔还会回到精武门,其他人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而在最近,精武门内,甚至开始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是陈玄之所以很少参与精武门的各项事务,是因为陈玄不满霍元甲是精武体操会的会长,想取而代之却在精武门没有足够多的支持者,这才和精武门渐行渐远渐无书。到了昨天,几大商会前来订下擂台比武日期的后,比起一开始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这个说法突然间就有变得愈演愈烈的趋势。
随着洋人商会对霍元甲的擂台挑战日期确定,不到半天,整个上海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就在这样的时间点,已经很少回到精武门的陈玄却突然回到精武门,并且开始正式履行他作为精武门总教习职责……
作为新近加入精武门的学员,赵二虎平时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在新学员里面,无论是武学技艺,文化水平,还是人脉宽度,他都不是最差的,但也只是普通人的范畴。只不过精武门内绝大部分人都想不到,就是这位平平无奇,却肩负着非同寻常的任务:作为陈玄的眼睛和耳朵,帮陈玄监视精武门内霍元甲除刘振声外所有弟子的一举一动。
“二虎,你把你和你兄弟们最近监视到的情况说给大伙儿听听。”与平时只需要跟陈玄作报告不同,也许是决战时刻即将来临,今天报告的对象从陈玄一个人变成了陈、霍、刘、农,四个人。不过,自打与陈玄相识以来,平时里倒也接受不少陈玄的思想灌输,也没什么怯场,赵二虎侃侃而谈。随着赵二虎说明情况,把自己和工友们所见所知讲述给四人,整个房间里就连空气都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落针可闻的寂静背后只能听到某人粗重的喘息声。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陈兄弟你可瞒得我们好苦啊”听完赵二虎的讲述,刘振声喘着粗气涨红了脸,显然心态才经历过一场波荡起伏,稳了稳心神才对陈玄如此说。面对刘振声的抱怨,陈玄不答话,只是微笑着对霍元甲与农劲荪努努嘴,刘振声跟着陈玄的表情看向自己师父和农劲荪,发现两个人都是老神在在的在那儿品茶,心下了然。
无奈的摇摇头,自嘲地说:“搞半天,咱这四个人里面,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啊……”片刻以后又缓过神来,“那你们处理就行了呗,也没必要非得告诉我啊”
等候这么久,陈玄等的就是这句话,“从两个月前洋人来下战书的时候问我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也和霍师傅一样,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我而后快。虽然我们一直小心谨慎,但无论是与他们斗勇还是斗智,我和霍师傅都是在刀尖上舞蹈,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所以说,如果,我说如果,这次我俩回不来,不告诉你,岂不是就留着这俩害群之马流毒无穷,贻害万年吗?”
看着刘振声若有所思的样子,陈玄等了等,等到他把自己所说的话消化一阵以后才继续接着说到:“我们不处理,是因为现在并不是能够处理这件事的时机。已知的可控的敌人,他的危害性是有限的,既然已经完全不要脸面,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难道拆穿他们,洋人就不会再使点其他的手段了吗?洋人们挖了个坑让我们跳,我们又何尝不是将计就计设了个局给他们钻呢?且看谁技高一筹罢了。下周的擂台你就不要去了,留在会馆,我们两人如果回不来,保护好农先生,保护好精武体操会,这就是告诉你的目的。”
埋着头一边听一边思考的刘振声,听到最后显然很不甘心,张开嘴想要争辩什么,可真的张开嘴却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心里也知道陈玄说的没错,他们做的事业,必须要有人来继承,整个精武门如果没了师父与陈先生,能担起这副担子的,也就自己和五师弟,可五师弟职责在身,又根本没办法来做这事。抬起头,看着以自身为诱饵的师父与陈玄,刘振声就是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到底还是点点头,示意自己这边没问题,能做到。
“既然如此,按照计划进行就是……”
………………
1910年4月5日,各大报社在得到双方证实,征得双方同意以后,正式刊登消息:英、法、俄、日四国代表作为挑战方,将与精武门代表霍元甲、陈玄,于公共租界的露天擂台上进行搏击比赛,一较各国武技优劣长短。
上海滩,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