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灭

“魂宇,魂宇……”声声悠远而温柔的轻唤,仿佛穿过了无尽的岁月传达至他的耳畔。

“呵呵,圣尊已经查探过了,是男孩儿……”

“男孩儿……便取名为宇,如何?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哈,好哇,看来日后,也只有我族的天阶斗技方才配得上他这名了,哈哈哈……”

他眉头微皱,不知在这片无边的孤寂之中沉睡了多久,思绪又再一次渐渐复苏。

“又来了么?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宇,魂宇?是了,这正是我最初的名字。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便都叫我,魂天帝……”

“看来我已时日无多,竟时常不自觉的回忆起昔日的往事。”

他心中苦涩。

到了此时此刻,他最难忘怀的竟不是日后那些叱咤风云的峥嵘岁月。

是非成败转头空,唯有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纯真与美好,才是一个将死之人最深切渴望之物。

“魂天帝,魂天帝……若让你再活一次,又是否还愿意当起这天帝之名?”他思索,沉默,又痴然一笑:“若重活一世,定要叫那萧炎俯首称臣,哈哈哈哈!”

思绪中的笑声未落,异变陡生,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继而又再度放声狂笑,“哈哈,来吧,朕早已受够了这生不如死的囚禁之苦,终于,可以解脱了!”

远处,压抑了无尽岁月的黑暗陡然被一线红芒割裂,继而浮现出阵阵血色红云,昔日悠远缥缈的耳边传音也愈发清晰起来,逐渐演变为嘈杂与喧嚣,恍若从深层的地狱一下再度重临人世。

“夫人要生了,快,快来人啊!”一道清亮又尽显慌乱的女声划过耳畔,似是拉开了一场崭新人生的恢宏大幕。

少顷,更为杂乱的乐章在耳畔奏响:妇人的痛苦呻吟与一旁络绎不绝的鼓劲儿声,屋外男人的焦躁与问询声,更远处,仆役来回奔走的脚步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终于迎来了整首曲子的,伴随着婴儿阵阵微弱的“哇哇”啼哭声,整个屋子的人与物却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沉寂了下来。

“天啊!”一名产婆失声惊呼,颤抖着望向屋外的男子,“是,是个女孩……“

“这怎么可能?圣尊亲自探查,怎会出错?不会的,再仔细看看!”男人边说边迫不及待的上前查探,随即面如黑铁,方才发声的女子顿时面色煞白,一个腿软瘫倒在地。

“……哼!”

男子沉默片刻,终是不再言语,只冷冷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妻子,便愤然拂袖而去。

紧接着,一众仆役也是噤若寒蝉,纷纷退走,只留下玉床上刚刚生产完毕、有气无力的虚弱妇人。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抱起身边的婴儿,疼惜的抚摸她稚嫩的脸颊。

“夫君,是个女孩儿,您还未给她,取个名字……”望着男子决然远去的背影,她顿觉心如刀割。

“就算做不得你那宇宙洪荒,却也是我们的骨肉啊!”妇人无声地拭去眼角晶莹的泪水,抱紧怀中的女婴:“孩子,别怕,就算你做不得他魂族的魂宇,你仍是上天赐予娘的,最珍贵的宝玉。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魂玉吧,我可怜的,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