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雪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去变成如此凶恶的模样,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因为意人背弃而自怨自艾,落魄至此。
早在去湘王府之前,她已经料到,此事终究会被父亲压下,而她纵使与父亲所坚持的信念背道而驰也在所不惜。她可以忍受,她爱的人看不她,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她爱的人竟将一颗真心献给别的女人。
“啪”的一声袭来,景瑞雪猝不及防,猛的侧翻在地。
冰冷的地面没有将她惊醒,让她为之一震的是脸的剧痛。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的父亲从未跟她动过手,然而这一切毕竟不是在梦,凛冽的痛意令她神思清明,却愈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兴奋。
她这十几年,一直再为别人而活,如今终于有一次,她愿得罪全天下的人,只为成全自己可怜而又可悲的爱情。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嘴角处撕扯的痛感将她笼罩,口腔里似乎也荡漾着这凌厉的痛楚,周身一切既模糊又清晰,光与影在身前交错汇集,点点光斑刺眼夺目。
许氏听到声音,踉踉跄跄的跑了前来,一把将景瑞雪抱在怀里,年幼的良儿忧心阿姐,紧紧跟在许氏身后,可怜小娃惊吓过后,唯一表达情绪的方式是痛哭流涕,丝丝暖意袭来,这样的感觉令她欣慰。
景瑞雪微微有些怔愣,周身忽明忽暗,父亲的脸也逐渐模糊起来,无法言说的痛感蔓延至心底,冰凉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汹涌的阴郁。
景嵩气到极致,颤抖着的手再一次扬起,细长的鞭子眼看又要落下。
“你这逆子,等着全家人为你陪葬!”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认命的轻颤,一字一句直击景瑞雪几乎崩溃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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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别打孩子啊,良儿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景嵩乃刑部尚书,自然对审理有一套,此时手一把鞭子甩着,无论大夫人怎样阻挡,那鞭花还是无一例外落到景兆良身,小孩子皮肤娇嫩,打了这么几下便已经疼的吱呀乱叫,手臂,脖颈处,连脊梁也全是一道又一道显而易见的鞭痕。
大夫人许氏心肠最软,也最见不得这激烈的场面,面对自带戾气的景尚书总有那么些惶恐,此时虽心有余悸,却不得不将幺子护在身后,一边挡着那凌厉的鞭打,一边哭哭啼啼的求饶,姿容花了,发髻也变得有些凌乱。
旁边跪了一地的丫头仆从,一个个神色凄惶,除了跟着主子一起苦,似乎也不敢再发出别的声音。
“慈母多败儿!今日还真是见着了,你瞧你将一双儿女惯成什么样子了,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吗?宗室里纵使一点闲言碎语也会引起滔天祸事,而今却……倘若此事被旁人知晓,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都将付诸东流!”
景嵩愈发生气,手鞭子挥舞着,似乎要将一腔怒火悉数发泄。
“这与良儿又有什么关系?与雪儿又有什么关系?王爷们的风月,他们都不着急,反倒是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尚书大人瞎着急起来了,还真是的,有本事你去教训魏王,去教训冥王啊!”
大夫人原本神色畏惧,不敢与景嵩对抗,然而身后小儿子已经哭到嗓子哑,撕心裂肺的声音令她心痛不已,一气之下便将心积郁许久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然后扬起脸来定定看着自家老爷,整个人颤抖着不能自已。
景嵩猛的一震,手动作瞬间停滞,脸色愈发铁青起来。
对啊,他如何能将怒火全都撒在儿女身,要怪也要怪那两个不懂事的大人才对,眼前哭的叫人心疼的孩子只是不凑巧充当了揭开事情本质面纱的手而已!
大夫人瞧着景嵩面色缓和,连忙将小孩子拉在一旁安抚,正柔声间,却听下人禀报,说是景瑞雪回来了。
心猛的一缩,大夫人陡然回头,果然瞧见景嵩提着鞭子出了屋子。
“你去了何处?为何要以面纱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