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去她床边看了看,萨曼莎面上隐有泪痕,但面色还好,睡的很沉。应该是讲了太久的话,精神疲倦,休息一下就会好。梅溪放下心。
她看了看时钟,每天这个时候应该是哈图鲁陪她去元磁污染户家里登记第二天领取净化食物名单的,可现在还没有人影。看来刚才见过妈妈,小伙子受到些刺激,不知躲哪里去了。
梅溪决定不再等。反正她每次出去大家虽不太跟她接触,但表现出难得的尊敬,哈图鲁说她在修行,所以也没人打搅她,除非她主动提问。
沿着昨天她走过的街道,梅溪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大部分人家有人,因为昨天哈图鲁提早知会了梅溪今天要拜访的人家,想要被选中的或者有条件被选上的,都会留人在家等候。
梅溪也不知道她每天花时间在这些事上有什么意义。一开始她是觉得自己既然提出分配净化食物的规则,就有责任把事情办好办到位,那么除了听取她唯一所信任的哈图鲁的意见,自己也应该通过寻访来确认人员的真实情况。
后来她在一家一家的寻访过程中,开始了解苦苦挣扎的生存线上的最底层人民的真实生活。跟内城不一样,内城完全不用担心温饱、医疗、孩子教育等问题,他们的生活在狂热的信奉联盟的同时也被联盟有力的保护起来。
而布森城外人们的真实生活情况——果真跟秦莯以前说的一样,他们是这个社会的隐形人。没有供给,不被关注,自生自灭。他们的存在是为了真实的衬托出没有联盟庇护的人类的凄惨,并增强了内城人民的优越感和对联盟的臣服感。
更可悲的是,这些挣扎着活下来的人们,根本没有任何信仰和精神寄托。即使生活在十八世纪的马克思说过,宗教是麻痹人民的精神鸦片,可至少那时的人们还可以祈祷死后进入天堂享受这一生苦难而勤劳的生活带给他们的平静;或者,有反抗精神的人把这世间所有的不公当做枷锁,就有为了更美好生活而奋斗的决心和勇气。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对死后的期待也没有对生存的抗争。有的只有怨恨和厌恶,眼睛里是深深的麻木和疲惫,一代一代的,像是已经镌刻在灵魂深处,对命运的臣服。
据说,最早的外城是由联盟的政治犯建立的,因为本身以前是地位显赫或身负功勋之人,在他们家族或者支持者的抗议下,所以联盟并没有强迫他们进入采集元磁果的队伍,或者进培养仓“回炉重造”,只是被剥夺所有资源驱逐出各个城市成为流民。
随着家族的落没和势力的瓦解,这些人的生活不再得到供给,从没有优越感到逐渐认清事实开始用体力讨生活,这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再后来,一些新的政治犯、逃犯、身份不明之人不断加入进来,就这样混杂而居、繁衍生息下去,一代一代的只为了生存而存在,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难民营一样的棚屋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