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嘉惠郡主,坐在轿子上,轿子悠悠的晃,她的心也悠悠的晃,脑袋里一片混乱,顾子恒说过的那些话在耳边嗡嗡响着。
六嫂是那样一个绝情冷血的人?
这……
回到荣王府,嘉惠郡主坐卧不安,立刻又吩咐轿子去一趟柳叶胡同。
梁立儒回来之后便一门心思扑在了义学上。
义学已经在二月初二正式开学。
因为前期准备得宜,运作起来十分顺畅,但是他作为发起人,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忙,而两位老师对他督促又甚紧,所以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个人来用。
听闻嘉惠郡主来了,他也吃了一惊,自从回到京城之后,两个人便鲜少见面,通常都是由荣王世子互相道个平安,连封信也不曾递过,毕竟要顾着彼此的名声。
所以这一次他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来。
嘉惠郡主也不进去,便在院子里站定,“我知道你事情忙,哥哥说你最近都拒绝访客上门了。我只跟你说几句话。”
“好,”见她神色凝重不同以往,梁立儒便点了点头,“你只管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嘉惠郡主咬了咬唇,话到舌边又有些迟疑了。
梁立儒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一片飞花落下,停在了嘉惠郡主肩头,他抬手将之轻轻拂落。手势十分温柔。
嘉惠郡主不再犹豫,问道:“子诚,我想知道,你对我的六嫂顾氏,了解多少?”
梁立儒一怔,“怎会突然这么问?”
“你别问为什么,”嘉惠郡主再次咬唇,“你只管回答。”
梁立儒斟酌了一下,认真说道:“顾王妃首先是我的救命恩人,然后是我的义妹,提携我走到今日的知音。”
嘉惠郡主出了赵王府便开始抹眼泪,觉得心里很委屈,自己也不过是想问清事实原委而已,六嫂为什么会生气呢?
她这次来是坐轿来的,然而此刻心烦意乱,只想随便走走散散心,所以便让丫鬟跟着轿子在身后相随,自己低着头闲逛。
走着走着,忽然有个人跟自己打招呼:“这不是嘉惠郡主么?”
嘉惠郡主一抬头,见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面前挤出一丝笑容来:“这不是襄宁侯世子么?你怎么在这里?”
来的正是顾子恒。
在嘉惠郡主眼中,顾子恒和萧擎一般年纪,可是萧擎比自己还矮着一辈,所以虽然明知顾子恒是顾倾城的幼弟,却也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晚辈。
顾子恒笑道:“我来买笔墨。”
嘉惠郡主抬头一看,自己果真是在一间笔墨铺子外头,于是吩咐自己的丫鬟小红:“你不是说你描画样子的笔秃了么?过来挑两支笔!”
顾子恒眼睛一缩,真是好大的手笔!给丫鬟买描画样子的笔也至于上笔墨铺子里来?
“郡主,”小红连连摇手,“您说差了,描画样子的笔可不是这写字的笔。”
“哦,”嘉惠郡主也不在意这些,她平素根本不拈针动线的,哪里知道描画样子的笔是什么样的!“反正既来了,也别白来,顾世子,你买什么,咱们俩有缘,我替你买了。”
“哎呦那可不敢当!”顾子恒心里酸溜溜的,打从顾倾城当襄宁侯府的家,自己的银子就没够用过,她嫁了出去,当家的变成邢氏,自己的手头就更加拮据了,若不是那人时常接济,只怕早已捉襟见肘。对方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竟然手头这般宽裕!
“没事啊!”嘉惠郡主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也不值什么。你是六嫂的弟弟,便和我的弟弟有什么分别?我方才得罪了六嫂,这心里正难受着呢,你以后有机会见了六嫂,替我美言几句……”
“啊?”顾子恒露出一副惊恐模样,“郡主得罪了……得罪了赵王妃?”
嘉惠郡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都变了,不由得纳闷,“你这是怎么了?”
“赵王妃……不不不,我是说,我长姐,”顾子恒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流利了,“没对你怎么样吧?”
嘉惠郡主更加奇怪:“这是怎么说的?六嫂很和气啊!”
“呵呵,”顾子恒皮笑肉不笑,“和气,是很和气!”
嘉惠郡主又问:“这里距离赵王府不远,你这是要顺路去赵王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