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道:“是!玉烟还相信,那个时候,皇后和香妃的感情应是极好的。”
皇后就眯起了眼睛,似乎是看向了很远的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情同姐妹!她很信任本宫,把自己是前朝皇族的身份都说给了本宫听。”
玉烟道:“而且应该是只说给了皇后娘娘听,不然事发后,她就不会只怀疑娘娘一个人了。”
但很多时候,这种危险的信任是一种枷锁,会捆绑的被信任之人寝食难安。一方面,因为被信任会觉得很崇高,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为其惴惴。
皇后咬一下嘴唇,“本宫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弄明白的是,她既然只说给了本宫听,本宫没有告密,那又会是谁说的呢?”
玉烟来回踱步,让后猛的停住,对上皇后迷茫的眼睛,“虽然先皇已经做古,但当你之事还是有人知情的。”
皇后瞬间圆整了眼睛,“你是说------”
玉烟抬手摸向右眉,“不错!当今太后肯定知情。”
皇后难掩沮丧,道:“太后对当年之事一直讳莫如深,谁敢在她面前旧事重提?”
玉烟邪邪一笑,“自然是皇上了!”
皇后道:“还是先说眼前吧!皇上真会对付本宫吗?”
玉烟叹气,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相信他的男人对她的恨意,真是可悲啊!“他已经对付了不是吗?”
皇后一时间无语,只剩下叹息。如果鹧鸪之毒只是显示了桃妃的野心,她还可以忍受。但如果那真是皇上默许的,叫她从今以后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她和皇上之间会不会从此之后,相隔万水千山呢?
良久之后,皇后才幽幽的吐了一句,“真若如你所说,这样的忍耐和布局,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玉烟道:“所以,他才是皇上!”
皇后喃喃道:“既是恨我的,为何不废后?”
玉烟道:“谁说他不想?怪只怪你做的太完美,让他完全找不出废后的理由,自然也就说服不了太后和前朝的官员。但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桃妃可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通过前面发生的种种,玉烟有理由相信她就是皇上对付皇后的棋子。所以,要想拆了他的招式,办法只有一个。”
皇后颤声道:“非得这样吗?非得逼本宫动手吗?他既是怀疑本宫的,为何不当面质问本宫?”
玉烟道:“因为你的这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性情里的自负,决定了他的自以为是。”
皇后咬着唇,略一沉思,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道:“你给本宫个建议,眼前这局,何解?”
玉烟道:“太医院里的太医可有娘娘的亲信?”
皇后摇摇头,“本宫但求自保,从来没想过要对付什么人。”
玉烟道:“从现在开始,娘娘要做的,不只是自保,最重要的是保皇长子。”
皇后冷凝了脸色,“是了!本宫付出真心对待的儿子,总不会再伤本宫的心吧!”
这样的宣言,是一个被伤了心的女人在寻求最后的安慰。
玉烟道:“我父亲回去奔丧后,桃妃那里哪个太医在照顾?”
皇后就看向殿外
,喊声:“简公公!”
简总管就小跑进来。
皇后道:“桃妃那里,哪个太医当值?”
简总管不假思索道:“陆太医!”
玉烟就笑了,道:“那么,皇后要走的第一步棋,就是去证明一件事。”
皇后瞪大了眼睛,“何事?”
玉烟道:“去掀陆太医的底,只要证明他的祖上是前朝太医就好。”
皇后一怔,“你如何知道的?”
玉烟道:“玉烟不知道,只是猜测,所以需要娘娘去验证。一旦此事证实了,陆太医就只能是娘娘的人。到时,娘娘只需要向他讨一味药就可以了。”
皇后道:“什么药?”
玉烟冷声道:“断肠草!”
一听这三个字,毕竟是有毒植物。皇后颤声问:“何用?”
玉烟就看向简总管,“简总管可还记得玉烟当初送你的那俩字吗?”
“啊?”简总管愣愣,旋即明白了什么,“啊!”
“哪俩字?”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突然殿外传来了花盆倒地的声音,随后是一声猫叫,随后是一声呵斥:“才!”
简总管跟玉烟对看一眼,朗声道:“那俩字,可不就是‘鹧鸪’嘛!”
“什么鹧鸪?”皇上说着大步跨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赫然是沈廷钧。
皇后和玉烟就赶紧行礼,皇上道:“平身吧!朕不是已经禁了那东西吗?怎么,这宫中还有人在吃吗?”
皇后一扫刚才苍白的脸色,喜笑颜开道:“既是皇上的禁令,谁人敢违抗?只是说起当时给臣妾治病时,柳烟不是砍了简公公一只手吗?柳烟在离去的时候,送了简公公两个字。”
皇上狐疑的看看他们,“说的就是鹧鸪?”
玉烟看了沈廷钧一眼,道:“是!玉烟当时只是砍了简总管的手有些不忍了,所以就把皇后娘娘中毒来源透露给了简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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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烟就赶紧在薛梅的搀扶下钻进了马车,她怕看到沈廷钧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会忍不住爆笑出声。真要是那样,坊间的传闻还不知纷飞成什么样呢!
沈廷钧随后跟了进来,“我进宫陪皇上下棋,总行了吧?”
玉烟看着他如同一个大孩子般的任性,就再也笑不出来。主动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这个世上,能杀死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沈廷钧反握住她的下手,“我不喜欢听死那个字!燔”
玉烟就轻轻的靠在了他身上,“今日见了皇后之后,她对我应该就没有多少恨意了。”
沈廷钧道:“希望如此吧!你明明砍了简公公的手,他为何不恨你?”
玉烟道:“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沈廷钧问:“聪明?哪里聪明了?窠”
玉烟笑笑,“聪明的知道我只是要了他的手,却留下了他的命。有些人看到的是局部,而有些人能看到整体。前者是笨人,后者自然就是聪明人了。”
“歪理!”沈廷钧扯动嘴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谁笨,谁聪明,他都不会计较,只要不伤害他的小女人,那么就是好人。
进了宫,两人就分开,沈廷钧直接去找皇上。玉烟则跟着简总管去了凤仪殿。
玉烟上前行礼。
皇后端坐正位,居高临下道:“赶紧平身吧!你现在的身份了得啊!主动要见本宫,可是要向本宫炫耀吗?”
玉烟站直身子,“玉烟能有什么身份?如果娘娘指的是平祝王妃,不过是个未来的身份。请娘娘屏退左右吧!”
皇后就眯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玉烟道:“平祝王妃的位子,玉烟可以坐不稳,但皇后的位子,娘娘最好还是坐稳了的好。”
皇后脸色一变,皱眉道:“你们都下去吧!简总管,去门口守着。”
一时间,宫女和小太监就都低着头退了出去。殿门口,只有一个简总管可见了。
皇后道:“怎么?又想对本宫危言耸听吗?”
玉烟抿一下嘴,道:“如果玉烟说,当年的香妃出事后,皇上其实是一直恨着皇后的,皇后还以为玉烟是在危言耸听吗?”
皇后的手一哆嗦,近手边的茶杯就被扫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娘娘!”简总管闻声就跑了进来。
“出去!”皇后一声厉喝。简总管二话不说就又退了出去。
玉烟只是看着,不说话。自上次的事后,并没有多少时间,皇后却明显的消瘦了。
皇后正了正神色,站起身,道:“不可能的!皇上怎么可能恨本宫,本宫可是他的皇后啊!”
这样的话听起来太自欺欺人,玉烟忍不住叹口气,“因为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认为,皇后才是那个出卖香妃的人。所以,他才在香妃出事后,毅然迎娶了贾紫桃,并且无限宠爱的把她捧上了贵妃的宝座。”
皇后的脸上就瞬间失了血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皇上自登基以来,对本宫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啊!”
玉烟道:“那么玉烟敢问娘娘,皇上对桃妃的爱,跟当年的香妃比起来,哪个要重一些?”
皇后就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回座位,“皇上后宫佳丽无数,但真正入的他心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人。”
玉烟道:“娘娘何以这样肯定?”
皇后揉揉眉心,“真正的喜欢,可以从他看你的眼睛里得到确认。迄今为止,本宫只在,皇上看香妃的眼中,看到过那种炙热。”
玉烟扯动嘴角,“也就是说,皇上对那桃妃并不炙热了?”
皇后道:“香妃在皇上的心中的确是无可替代的。”
玉烟道:“既是如此,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桃妃为何占宠这么多年?”
皇后咬一下唇,“因为桃妃有手腕。”
玉烟摇摇头,“桃妃再有手腕,能逃过皇上的慧眼吗?娘娘所中鹧鸪之毒,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说白了,她就是想在这后宫之中图谋篡皇后之位。”
皇后的唇角就抽动一下,“她说她不知道------”
玉烟冷笑,“不知道三个字可算是世上最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可就是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皇上却让它站住了。符合常理吗?皇后相信吗?”
皇后叹一口气,眼中含泪,道:“本宫不相信,又能如何?”
玉烟道:“图谋正位,按律当斩,就算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该打入冷宫的。更别说她娘家人还犯了那么大的事了。皇上为何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张大了嘴巴,“你是说皇上根本就在纵容她加害于我?”
玉烟道:“娘娘到了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皇后道:“本宫宴请你那日,又是怎么回事?”
玉烟道:“很简单,借刀杀人!只要玉烟横死在
这凤仪殿,平祝王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么皇后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皇后长长的出了口气,“关于这一点,本宫已经想过了。本宫想不到的是,她怎会与你的丫鬟有勾结?他们为什么非得让你死?仅仅只是要拿你来陷害我吗?”
玉烟道:“玉烟就跟娘娘交个实底,那桃妃不是与我的丫鬟有勾结,而是与柳家有勾结。娘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络是谁。”
“柳云?”皇后一愣。
玉烟道:“关于那宫外的争斗,就是另一篇故事了。娘娘若想听,等解了娘娘的危机,咱们再详细说吧!”
皇后道:“你先坐吧!”
玉烟也的确站累了,走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道:“贾家,姚家,都先后倒了。现在剩了个半死不活的柳家,你却又跟本宫供了出来,究竟是希望柳家倒呢还是不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