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扰得人不安心,床上的人也睡不得安稳。
慕锦华又梦见了那一段逃亡的岁月,她和双儿一直一直跑,差点被骗进红楼,又差点被流氓地痞占便宜,忍饥挨饿,甚至为了逃避追杀而乔装过一段时间的乞丐……
一直到那一日,她遇见了亦孤云。
她一直都记得那一日,阴雨连连,她和双儿已经一个早上没吃东西。那些追杀他们的人一直都在城中搜查,根本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然后一群小乞丐出现,要赶她们走,又发现她们是女的,想要占她们便宜。本来暗中的暗卫准备要出手了,可是亦孤云率先救下了她们,然后带着她们离开……
后来的后来,离开天辰,进入昊沅,得知他的身份,见到曾后……再后来,又变成了昊沅边城的那一幕。
为了救她,他带领自己王府的护卫硬是抵住了三千追兵,而她,眼睁睁的看他……
这一生,她最亏欠的是,是阿云。
这一生,她最害怕提起的人,也是阿云。
“慕锦华?”玉洺辰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药丸放进了她的口中。这是最后一颗玉清丸,她的内伤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只是每天来给她服药,没想到今日却看见哭泣的样子。他见过很多次她流泪,尤其是离开昊沅那一日,只是那时他对她厌恶到了极点,才觉得她是虚情假意。
安静的慕锦华,的的确确是一个睡美人,连流泪也勾人心魂。
这个女人呵,一点也不懂得保护自己。他想。
他起身,才才走一步,就感觉衣角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何时拽着自己的衣角。扯了扯,奈何她就是不放开。
对她,他从来不懂怜香惜玉是什么东西。用力一抽,使得她的身子一拉,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就看见他冷漠的侧脸,而自己的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大致想想就知道发生什么了,慕锦华双颊绯红。
“醒了就好,放手。”声音依旧是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
慕锦华被激起了心气,就是不肯放手,再拽紧一点。“你不是离开了么?怎么回来了?”
玉洺辰白了她一眼,“我怕你死的太快了。”
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看在他又救了她的份上,她不与他计较了。松开了手,她真心实意的感谢道:“谢谢你。”
玉洺辰漠无表情的看了看她,“不是我救你的。”
“不是你?”慕锦华惊讶出声,“不是你那是谁?”
“我回来你已经躺下了。”
慕锦华苦笑不已,什么叫她已经躺下了,果然是气死人不偿命。
“不过,我的确救了你,不是我的玉清丸,你现在应该死了。”
忽略他气人的话,她找到了重点,问道:“你什么意思?”玉清丸她听说过,治疗内伤一等一的丹药。她,受伤很重。想到那一掌,她现在都觉得肩头很疼。
“你知道人是谁?”
!!
“所以你就乱想了。”慕锦华无语的笑了笑,“我还当什么事,不料是你乱想。”她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双儿,你觉得比起孙永福来,你对这宫里了解多少?”
双儿被问住了,脸红的摇头,羞愧不已。“不曾。”
“是了,我带上孙永福,是因为他是宫里的老人,事事比较清楚,有什么他都能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你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做了多少?”
双儿的脸更红了,她只是在想公主是不是不喜欢她伺候了,根本没有去注意宫里的动向。“公主,奴婢知错了。”
看她想通了,慕锦华这真正的笑了。“双儿,过了一年,宫里早已物是人非。要是再做井底之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双儿连连点头,“公主放心,奴婢再不会如此糊涂。”
她本就伶俐,慕锦华也就放心下来。想开口让她下去,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替我宽衣吧。”
双儿喜上眉梢,卖乖的福了福身,“奴婢遵旨。”
她抬起头来,满脸都是笑意。突然,她僵住了,大叫起来,“呀,簪子,公主的簪子呢?”
“哪一只簪子?”慕锦华眼皮不安的挑动,伸手一摸,除了一支步摇外,头上空空如也。脑袋一空,簪子,阿云送给她的木簪子不见了。“孙永福。”
孙永福走了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她急急道:“你随我回来,可有看见我头上的木簪子?”
孙永福很少见她这幅样子,很惊诧,他回想了一遍,摇了摇头。“好像从御书房回来的时候,公主就只戴着这支步摇了。”
那么说,是在御书房落下的。
已经过了大半时辰了,那只簪子……
“召集荣华宫所有人,给本宫找。就算是翻遍整个皇宫,也要把那支簪子找出来。”
荣华宫上下都被召集起来找簪子,连公主都亲自去找,他们还敢不卖力?
很快,事情几乎都传遍了整个后宫。
永和宫里,听着苏嬷嬷的汇报,良妃眯起了眼眸。“木簪子吗?”她倒是很好奇,那根木簪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她发动了一宫的人出来找。
“娘娘,我们要不要……”
“苏嬷嬷。”良妃打断了她的话,“看住永和宫的人,让他们都提起精神来,今日做事都小心些。”
“是。”
良妃噶了一口茶,她总觉得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她的第六感啊,一向是很准的。
太阳渐渐高升,还没到半个时辰已是日到中天。今日万里无云,众人找了一阵已是满头大汗。
“公主,前面是御花园,你要不要进去坐一坐?”孙永福劝诫道,要是公主因此中了暑气,他们一个个就等着挨板子吧。
“是啊,公主,这太阳这么大,奴婢怕你身体受不住。这里有孙公公督促,相信一会儿就能找到的。”双儿附和,公主身体一直不好,她是真的担忧。
慕锦华想反驳,奈何眼前有些发黑,只得点头。“也好。”她身子受过重伤本就气虚,这会儿是真的受不住了。“孙永福,先瞒着皇上那边,实在不行,再派人去找钱公公。”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让皇兄知道。如果他问起那根簪子,她该怎么说?
那簪子一看便价值连城,她流落在外,哪里来的钱买?
“奴才遵旨,公主且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