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将们就说机会多的是,何必愁在一时?祈原学却只是感叹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心情很是郁郁。
第二天中午,凤九渊就收到了三位钦差具名陈奏的折子,才只看了个开头,就气得一顿火光,骂道:“这个祈原学,到底是我凤凰界的大都督,还是他三云界的?怎么尽帮着他们说话?”越看越气愤,到底是忍不住扔了出去,大骂道:“狗屁,狗屁,给我扔茅坑里去。另拟旨问祈原学,他是不是收了三云界的好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拟旨的事是思菊负责的,她拿出原稿之后,再转中书舍人起草,交由尚书省核定,再送呈门下省审核,用玺明发(三省制中原本该由尚书省执行政令,中书省负责起草诏命,门下省执掌封驳大权。只因凤凰界在借鉴了这一套行政体系之后,为了适应自己的需要,经过多番改革,成了中书执行政令,尚书起草诏命了。中书舍人虽在中书省当班,为皇帝和中书令起草诏命和政令,但却归尚书省管辖。这也是为了防止专权而演变出来的独特行政系统。)。
思菊道:“这又是你着急了,中书武大人那边都还没有回报呢。折子递到了,那边也该有奏报到中书省的,等了解清楚了情况再下旨也不迟呢!”
凤九渊道:“你看看,看看,都写的是什么?这祈原学,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挟私报复!”
思菊道:“你说他报复那拉勇么?我看祈原学没这么狭隘,是你想多了吧!”
凤九渊道:“在你看来,这天底下就没小人了吧?”
思菊道:“至少在没有证据之前,就不能把人往坏处想。要不,先派人去中书省问问,看看武大人那里有没有收到奏报,再作区处!”凤九渊便说好。
武定中确实收到了奏报,看了之后,差点没给气得崩溃,直呼:“怎地有如此忘恩背义,贪婪自私的人……”中书省上下见状,莫不骇然,都在猜度到底是什么事,把素来威仪堂堂的首相大人给气得脸膛紫胀,又吹胡子又瞪眼的。正疑惑之际,皇帝就派人来宣召,武定中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赶去晋见。
524调查
祈原学很快就有了调查结果,但他却犹豫着不敢呈奏了。
回到苍龙关后,他迅速和兵部侍郎丁秀、第一战区大总管那拉勇召开了会议。听完了祈原学的担忧后,那拉勇尽管心中火起,面上却是沉静如水,道:“大都督所虑不是没有道理,但皇上想要知道的是实情,我等不夸大事实便了,岂有欺瞒之理?”
祈原学和那拉勇不待见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当初出征江北道,那拉勇只是凤九渊手下的副将,而祈原学却是征虏副将军,结果就因为祈原学纵容家奴殴打了他,差点被凤九渊夺了职,最后凤九渊卸任,便奏请那拉勇接任征虏大将军。这在当时还引起了好大的风波,要知道一个副将越级接任征虏大将军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在凤九渊的强烈坚持之下,皇帝九离和朝臣们都妥协了,而那拉勇也完成了一次高级军官到全军统帅的华丽转变,并把祈原学踩在了脚下。祈原学表面服膺,心底却是把那拉勇恨到了极处,好在后来凤九渊为了平息他的怨气,宋颐退休之后把大都督的位置给了他,这才稍好了些。结果现在又因为那拉烈和远征军覆灭的事撞在了一起,包括丁秀在内的好多人都觉得恐怕又要生出事端来,这果不其然,就来了。
祈原学没料到那拉勇一开口就暗指自己欺君,也是火光大作,强忍着道:“那拉大总管可要知道,这一旦实奏上去便有通天之祸,且不要说皇上盛怒之下将会怎样,若是同盟破裂,试问我凤凰界将如何独力支撑起危局来?求得一时痛快固然是好,但为朝廷社稷想,为将士百姓想,我们还是略作转圜好些。再者,可以与三云界方面沟通,要他们严惩相关人等,为那拉将军,为我五万将士报仇血恨!”
这话听起来当真是冠冕堂皇,怎么听都是为大局着想,可那拉勇就是觉得刺耳,就是觉得祈原学是在假公济私,报当初一箭之仇,因此就寒着脸没有说话。
丁秀见状,如何不知道这两人又杠上了?便道:“那拉大总管,大都督所虑绝对是出于公心的。皇上的性子咱们都了解,一旦实奏了上去,他还不得雷霆震怒,派出大军,将三云界灭之而后快?可这样一来又有什么好处?三云界灭了,魔怪大军兵锋必然直指我凤凰界,到时你的苍龙、赤水二关可就要承受前所未有的正面攻击,稍有不慎,魔怪破关而入,我凤凰界的百姓可就遭大殃了!咱们私底下说句话:这战争发生在别人土地上总比在自己家里好,是不是?三云界贪婪自私,害死了咱们五万将士,咱们就要他们拿五十万,五百万人命来还,这才不枉我们那五万将士牺牲了性命的一场远征!”
那拉勇是个有远谋的人,即便是丁秀不说,他也能够看到这些。但是,话从丁秀嘴里说出来和祈原学嘴里说出来就是两个味道,他轻咳一声道:“那拉勇一介莽夫,见浅识短,有不到之处,还请二位见谅!”两人都忍不住暗说:“你那拉勇是莽夫?这天下恐怕就没得精明人了!”只听那拉勇又道:“两位都是深谋远虑之士,说的都在理。但我还是觉得将实情向皇上陈奏,再由皇上作出决断好些!”见祈原学又要开口,道:“大都督且慢,先听我把话说完。皇上委大都督为钦差,我等为副,自然是要起远征军覆灭的详情调查清楚,想了解到实情,以便为后来者戒之。若是我具实陈奏,试问皇上如何才能正确制定方略?又如何能够按二位构想的那样摆布三云界呢?”
这话一出,祈原学和丁秀的眼里都露出了思索之色。
那拉勇继续道:“二位所虑固然有道理,但国家大政操执于皇上之手,岂是我等能够摆布得了的?我也就这些小见识,还请二位裁度!”
丁秀嗯了一声,点头道:“其实我们又何尝有欺君的意思?只不过想着兹事体大,具实陈奏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斟酌着这陈奏的方式恐怕得有讲究才行。想必二位也都是这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