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渊哼了一声,道:“由此看来,你这个顺天府尹也有失察之过。传旨:庄清臣降两次留用,另罚俸一年,以儆百官。”
庄清臣听着这道旨意,哽咽着当场哭了。若当真是交内阁议处,且不说要他的官位能不能保得住,便是性命恐怕也堪忧。好在凤九渊虽易怒,却不是一个昏愦之主,明辨了事非之后,给予了这个中京市长该得的处分,便把事情放下了。
见庄清臣叩谢恩,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可别高兴得太早。朱培盛的事限你两天查明奏来。还有,整个中京地面都得好好梳理一遍,再不能有这样的事情生。这一次饶过了你,下一次我就直接摘了你的脑袋!”
庄清臣连连称是。
督卫府缉命了数十名闹事的头目,请旨问怎么处理。
凤九渊道:“都放了!”
安贞一愕然道:“皇上,这,这不能!”
凤九渊问:“为什么不能?”
安贞一道:“他们可都是杀人凶犯呀!”
凤九渊道:“尚还没有审,你就给他们定罪了?”哼了一声,道:“不管有没有罪,有没有杀人,先让他们都回家,待事情调查清楚再行定罪。无辜的一个不能冤枉了,有罪的自然也不能放过。”
回城之后,凤九渊立即下旨召集重臣凤鸣宫议事。
可在所有被宣召的大臣都到齐了之后,他却还坐在御案后面阴沉着脸愣,一言不。思菊连叫了两声:“皇上,皇上……”他却恍然未觉。见大臣们都垂待着,思菊这才碰了碰凤九渊,道:“皇上,大臣们都到齐了!”
凤九渊扫视了众人一眼,沉重地道:“问题出来了……”这就是这次小朝会的开场白。
除了少数几个,绝大多数大臣都被整得懵了,无不心说:“什么问题出来了?”
“一直以来,我们的眼睛都只盯着改革,盯着改革的成绩,却完全忽略了改革所带来的一系列的问题。这些问题一旦得不到解决,那么,像今天铁炉镇上的事情就会不断地上演……”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下御案踱起了步子,嘴里说:“……这样的事件不断上演将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呢?你们怕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没有想过!所以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呀!既然问题出来了,那就要解决。怎么解决?先得弄清楚问题是怎么出来的,都有哪些问题。把这些一条条的理清楚之后,经过汇总整理,总能现一些以前不曾现过的东西,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叫你们来,不是要问你们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而是要你们分头、分批地下去调研,搞清楚哪些地方出了问题,哪些地方的问题严重……”说到这里,又坐回到了御案后面,叫了武定中的名字,道:“这是当下最要的一件事,其它的能缓可以先缓缓,咱们君臣还是先集中精神把问题解决了好呀!”
散班之后,凤九渊也把咨议局的官员也给打了下去,要他们分批、分头赶赴各地调研,务必拿回最详实的报告。
偌大的中京,刚刚还在围绕着军事改革的轴转动,现在不但档换了,连轴也换了,好多大臣都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高层的动向又预示着朝廷将有大事生,在大臣们看来,铁炉镇的事情顶多算一起了不得的人命案子,与大事是沾不上边的,眼下朝廷算得上大事的就只有军事改革,那么,是不是铁炉镇生的这起事件影响到了军事改革的推进呢?有心人开始在这上面做起了文章!
经过这起事件,凤九渊总算明白了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在他来之前凤凰界的社会不达,生产和生活方式都相当的落后,经济严重依赖于武器装备的出口,当时他的总结是他们不是没有钱,也不是缺乏智慧,更不是不想改革,而是太过于安逸的生活消磨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并不想冒险去改革。所以,他才毅然挥起了改革的大棒,朝着凤凰界狠狠的砸了下去。
成功的改革家总是会被历史歌颂的。凤九渊一度认为,自己也会成为那个被后世歌颂的明君英主!现在看来,怕是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
凤凰界之所以不推行改革的真正原因是百姓的生活已经足够富裕,社会秩序足够安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也较为丰富和完善,尽管经济严重依赖于对外贸易,但却能够自给自足。在这样的情况下,改革非但不会促进社会和文明的展,反而还会衍生出一大堆的问题……
就是军事改革如火如荼地推进时,一桩生在京畿的陡然间给凤九渊敲响了警钟。()
这是一起什么样的事件呢?
先绕一下弯子:自打几年前凤九渊大力鼓励民间尝试技术革新以来,各种各样关乎民生的技术和生产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极大地繁荣了凤凰界的经济。[bsp然而,随着它们的展,凤凰界落后的社会和经济管理模式就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各种问题次第出现。最初官府还能免力维控,随着展的不断推进,问题越来越多,绝大多数还都是新问题,搞得官府和当事人焦头烂额。
固有的社会管理模式和道德观已经无法约束住这些问题酵变质,迟早有一天,它们尽数会被曝晒在阳光下。
战争,可以从一定程度上缓解各种社会矛盾,但也会激化社会矛盾。魔怪的大规模肆虐,联合抵抗军的组成,凤凰界的装备销售危机……等等,一系列的事件让凤凰界的社会和经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在这样的撞击之下,各种问题就像秋后成果的果子,簌簌地从树上掉落了下来,遍地都是。
如果忽视它们的存在,那么,要不了多久,它们尽会腐烂变质,臭气熏天;如果要收拾他们,已有的仓库完全不够,那就必须得另行拨款建设。
那是忽视还是增建仓库呢?
地方政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聪明’的选择了忽视。
忽视并不代表问题解决了,这不,一起包含了债务、版权、薪资、货款等等问题的纠纷在铁炉镇酝酿上演,并最终形成了大暴。
商人们为了收回投资,逼着作坊主还钱。
技术明者指责作坊主盗窃技术,要将其告上官府,索要赔偿。
因为战争的原因,作坊生产的产品销量大跌,致使作坊主陷入了流动资金的危机里,几个月不出来工钱,数以万计的工人罢工,包围了作坊主的宅院,讨要工钱。
原材料商们自然也与工人一样成了苦主,一起讨要货款。
而作坊主正在与钱庄商量贷款事宜,谈得成,拿到的钱也是杯水车薪,不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谈不成,麻烦就更大。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狗日的朱老三想赖账跑路,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刹那间,局面大乱,本就愤怒的人群更像被引爆的火药,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撞门的撞门,翻墙的翻墙,一窝蜂似的冲进了‘天金车船打造作坊老板朱培盛’的家里,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打……
半个时辰之后,在附近值勤的一队督卫府兵赶了过来,却没有弹压住局面,不得不向上面求助。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个营的督卫府军赶到,再加上紧急出动的数百名顺天府衙役,这才将局面控制了下来。而此时,消息已经捅到了内阁。
凤九渊恰好在内阁听取军事改革进展的汇报,一听说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又惊又局,问:“怎么又生恶性了?”言下之意就是在质疑朝廷负责安全事务的官员到底有没有尽到职责了。而自从生了上次的神器事件之后,中京地区的安全已经被提升到由内阁直接负责的高度,也就是说,凤九渊这话在质疑内阁到底有没有抓好安全工作的管理了。
而路德文恰好又是分管军务和刑名工作的副相,一听这话,慌得跪下请罪。
凤九渊极为恼火地一摆手道:“真真是不让人安生了!走,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说要去,大家都拦,可又怎么拦得住?然后,大内侍卫,御林军都出动了。中京督卫府得到消息,又奉命增派了两个营的兵力维持秩序。
在凤九渊率领群臣赶到铁炉镇的时候,闹事的工人和供货商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顺天府尹庄清臣来见驾,凤九渊问他有没有死人,他竟然不敢答。